断崖沟壑,冰冷血腥的空气凝固得像块铁板。
惊轲死死盯着手中漆黑冰冷的铁罐,罐壁上扭曲盘旋的虫形符文像是要活过来噬人。
拇指发力,咔哒一声轻响,封蜡边缘应声碎裂,露出一线缝隙。
一股气息立刻窜了出来——陈旧干燥的木质腐朽气,夹杂着几乎被掩埋的微苦药香,隐隐还有一丝收敛的回甘。
哪里是什么深渊引物散发的阴毒?! 惊轲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嚓”一声彻底掀开了沉重的铁盖。
掌心一倾,几片暗沉发卷的木片和细碎的棕褐色须根散落出来,被夜风吹得簌簌滚了几滚。
当归!上好的陈年川当归切片残片和归须!
他那在青溪讲堂药架书堆中浸泡练习的目力和嗅觉瞬间认出了这寻常却有效的温补药材!
为了麻痹感知所特制的繁复厚重符文铁罐、还有玲音那三人在激斗中透出的诡异煞气和对此物的保护姿态……皆是为这道谎言所施的障眼法!
“他妈的,当归……还不忘嘲笑我……”惊轲气的咬牙切齿。
一股冰流瞬间贯穿天灵,浑身血液突地凝冻,捏着那冰冷铁罐的手指关节因骤然发力而显露无遗的青白!诱饵!送到面前被碾死的,是个精心打造的、套着可怕外皮的鱼钩!
“是假的!”宴晓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靠近,她同样闻到了那绝不可能出现在朝升暮落毒引上的药味。
“当归碎……”江爡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惧,“他们把那味药材……藏哪了?!”
惊轲猛地抬头,目光如淬火的冰刃,狠狠钉在西北方沉默起伏的群山轮廓线上。
“我不知道!”他声音压得如同裂帛,冰冷又快得惊人,“不是这里!真东西可能在所有干道上!安稳低调,路径平直!李祚老贼在赌!他应该在所有能上清风驿的大小路径上都撒满了这种鱼篓!赌的,就是我们会被这种‘重’牢牢吸住眼珠,放跑那条真正命脉的大鱼!”
咯啦!
惊轲手中那个沉重的铁罐被生生捏爆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碎屑和当归残渣四溅!易水歌狂暴的内力应激涌动,带得他胸口剧痛翻搅,一丝腥甜涌上喉头又被强行咽下。此刻他眼底翻涌的并非惊怒,而是烧穿冬夜寒池的铁沉灼焰!
“老贼!”他声音仿佛撞在钢板上,“我说怎么就这么几个人,原来是都散开了,好棋。”
无需更多言语,刻骨的决断已在瞬息完成,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凿出来的命令:“宴晓霜!江爡!”
“在!”
“带上他们身上的三更天令信!立刻折返主战场!”惊轲眼中的寒芒彻底凝固,“放弃所有缠斗,往回撤,往渡口靠近,既然这边不得手,我们就只能换条路子了。”
他语气骤然加重,“别再让更多人死了,我不想看到伤亡了,我只想尽快结束这场纷争。”
“是!少东家!” 宴、江二人眼中没有半点犹豫,只有刺入骨髓的死志之火熊熊燃烧!
她们半秒未停,抓起那三人身上特有的标识铁牌,身形一掠没入地形更复杂的乱林!主
战场那边的惨烈呻吟和厮杀嘶鸣如同沉闷的战鼓,再次被快速拉近!
而惊轲本人如一道黑电,闪至坡后拴着战马的阴影处!他反手探入鞍袋侧面镶嵌的暗格,抽出一个寸长、一指粗的黝黑精铜管!
拧开顶盖保护蜡封,那铜管顶端露出一个小口。没有丝毫犹豫!惊轲将管口对准东边与西北交汇处那低垂苍凉的天幕下方——
指尖急弹铜管底部的撞针!
咻————嗤啦!!!!
一道惨绿色的火星,仅有成人拇指指甲盖大小,却带着一种烧穿瞳仁的尖锐惨白之力!径直冲天!撕开黎明前的灰幕!带着一溜细微无比、却足以刺痛敏锐武者直觉听觉的锐厉高音激飙而上!升至顶点——
噗!
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只是凭空爆散开来,化为一蓬极淡、冷冽又带着无边催促死意的惨淡绿色尘烟焰影!顷刻之间便如同水化入了空气中消散无踪!
“驾——!” 惊轲翻身跃上马背!双腿猛地一夹!同时手中长鞭带起撕裂风声狠狠抽落!
“嘶聿聿!” 沉默的坐骑宛如通了最厉血气的恶兽!惊嘶声中四蹄如雷暴迸溅!卷起浓烈的红尘泥浪直扑那茫茫西北官道!山路峥嵘在眼前急流般倒退!所有风声都灌满了惊轲耳中!每一寸奔驰都寸寸吻向坟墓边缘!他来不及等!他必须自己先啃出一条血路!
东南主战场,绞肉般的厮杀本已到了强弩之末。
昏聩的晨光勉强刺透林木缝隙,落在摇曳斑驳、血肉狼藉的地上。
浑身浴血的醉花阴弟子咬着牙,靠着树木、岩石艰难抵御攻势。
他们更多依靠地形和同伴残躯构成的移动屏障交错逆抗中后退,损失天星在节节增长,但顽强的粘度仍然死卡住每个关键的透点位置,堪堪维系缠杀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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