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阴阁楼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惊轲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江宁府的万家灯火,背影如山岳般沉静,却又仿佛蕴藏着即将喷发的火山。容鸢带来的消息像一把毒匕,刺入他心中最焦灼之处。
他几乎能想象到城外九流门子弟浴血苦战的景象,那股立刻提刀出城、接应同袍、斩尽来敌的冲动,如同炽热的岩浆在他血脉中奔涌。
“惊轲少侠!”盈盈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切的劝阻,“此刻万万不可冲动!九流门之围已有墨山道弟子相助脱困,他们正在回城的路上。你现在若率众出城,所有盯着我们的眼睛都会立刻察觉!李祚正巴不得你离开!他必有后手,届时城内根基动摇,城外恐再生变数,得不偿失啊!”
道理,惊轲何尝不明白。他只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拳头死死攥紧,骨节发出咯咯的轻响。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狂怒与杀意强行压回丹田深处。再睁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唯有深处一点冰焰跳跃不熄。
“……你说得对。”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极度压抑后的平静,“稳住根基,方是长久之计。我们……等!”
一个“等”字,说得千钧重。这意味着要将对同袍的担忧暂时压下,将复仇的火焰强行收敛。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几声鸟鸣暗号,那是皇城司的暗号。旋即,一名身着夜行衣、行动如狸猫般的皇城司暗卫悄无声息地掠入室内,对着惊轲单膝跪地:
“惊轲少侠,秦指挥使派我来!发现秀金楼羽林部一支精锐小队,共八人,正沿景龙门大街急速向北,看方向……似是往皇城大内而去!”
“皇城?”惊轲猛地转身,眼中那点冰焰骤然暴涨!
李祚刚在城外有了动作,如今又派人暗中往皇城方向去,李煜已经回来,如果李祚想有什么动作,直接去不就好吗?这是去传密信?还是有别的动作?不管何种缘故,先截下再说!
那股被强行压下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的方向!
惊轲的声音冰冷彻骨,带着一丝狰狞的杀意,“他既送上一份‘厚礼’,我惊轲岂有不收之理!”
他根本无需犹豫,也无需再等。
惊轲低喝一声,声如寒铁,“醉花阴的,随我出发!”
盈盈这次没有再劝阻。她快速道:“务必速战速决,不可恋战!”
惊轲点头,目光与那皇城司暗卫一碰:“带路!”
……
夜色深沉,景龙门大街通往皇城的路径需经过数条相对僻静的巷道。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皇城司的暗卫显然极擅追踪与潜伏,如同暗夜中的幽灵,精准地指引着惊轲等人抄近路提前赶到了一处必经的岔路口。
“来了!”暗卫低语一声,融入阴影之中。
惊轲一摆手,身后众人立刻依仗巷道墙壁、货堆、门廊等物隐匿身形,屏住呼吸。空气中只剩下夜风吹过巷道的微响和逐渐清晰的、急促却尽量放轻的脚步声。
八道黑影如鬼魅般快速行来,清一色的夜行衣,步伐轻盈一致,气息精悍,正是羽林部杀手无疑。他们似乎任务在身,急于赶路,并未料到刚刚袭击了对方据点,转眼自己就成了被猎杀的目标。
就在他们行至巷道中段的那一刻——
“杀!”
惊轲一声令下,如同惊雷炸响死寂的夜空!
他本人率先扑出,目标直指为首那名气息最为阴冷的头目。身形如炮弹般射出,手中冷香呼啸,带着积压已久的滔天怒火,直劈而下!势大力沉,仿佛要将对方连人带魂劈成两半!
那羽林头目反应极快,惊觉遇伏,腰间长刀瞬间出鞘,横架格挡!
“锵——!”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在窄巷中爆开!火星四溅!
羽林头目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刀身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崩裂,气血翻腾,蹬蹬蹬连退三步才勉强化解,眼中骇然失色!惊轲的武功,比情报中描述的更为刚猛暴烈!
暗中潜藏的醉花阴好手也纷纷出手,依仗人数优势和出其不意,瞬间将八名羽林部杀手分割包围!
狭窄的巷道成了完美的困兽之斗场,极大限制了羽林部擅长合击的优势。惊轲这边则是含怒出手,个个如下山猛虎,攻势如潮!
战斗爆发得突然,结束得也极快。
惊轲根本不给那头目任何喘息之机,长枪翻飞,或劈或刺,招式简单直接,却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和内劲。不过十招,抓住对方一个细微破绽,冷香一记凶猛的直刺,穿透其刀网,狠狠凿入其心口!
那头目动作猛地一僵,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惊愕与不甘,缓缓软倒在地。
首领毙命,余下的羽林部杀手更是阵脚大乱。在惊轲和醉花阴高手的全力扑杀下,很快便被逐一歼灭。有人想突围报信,却被埋伏在巷道两端的皇城司暗卫或用暗器、或用短刃无声无息地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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