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在燕云做少东家 第223章 京口，夜逢故影

九月秋凉初起，拂过浩浩长江，卷去盛夏黏腻的潮闷。

京口，江北门户。

一家临江而建、不甚起眼的“客来安”客栈二楼堂中，人声嘈杂。南来北往的商客、脚力混杂着本地的闲汉，在摇曳的油灯光晕下，就着微凉的江风与劣酒饭菜，大声谈论着琐事传闻。

惊轲、霍元离、钱弘锐，以及几位心腹散坐于一隅角落的长桌。酒菜已半冷，众人默默吃喝，钱弘锐虽依旧是一身锦绣华服，但因这几日的隐秘赶路，也沾上了些许风尘，少了些许轻浮。惊轲则是最寻常的布衣打扮，斗笠挂在身后墙上，露出一张沉寂如水的脸。他看似专注地在拨弄碟中一粒残存的盐水毛豆，实则将邻桌一群壮汉粗声粗气的闲谈，尽收耳底。

“……嘿，听说了吗？金陵城那位国主爷，不知搭错了哪根筋，忽然要重修那闹鬼的‘清风驿’！”

“嗐！那破地方，当年契丹人死得不明不白，血把地砖都染红了！那之后谁敢沾？多少年了鬼哭不断！夜里赶车从那附近过，都能听见铁链子拖地的声儿！”

“修？说的轻巧！官府前些天派人去勘探地皮，你们猜怎么着？”

“怎地？”

说话那人灌了口黄酒，喉结滚动，压低了声，带着几分惊悚：“嘿！又见了彩了！”

嗡……

同桌几人都竖起了耳朵。

“具体不知是哪个倒霉鬼，反正听说死得挺蹊跷！发现尸首的地方，正是驿站后头那黑林子！头朝北，挂在老高老高的树杈子上！脖子都扭折了！啧啧，透着一股子邪乎劲儿！” 汉子搓了搓胳膊，“这还没开工呢就送人了头彩！这活儿，谁不怕鬼推磨，谁敢接？”

惊轲手中的毛豆壳捏成了粉末。清风驿！

他心中警兆陡生，几乎就在同时，一股极为奇异的感觉攫住了他！

那感觉并非杀机，却比刀锋更锐利！是一种……被洞穿一切的、熟悉的“审视”！

惊轲猛地抬头，视线如刀锋般向上切割！

二楼回廊扶手拐角的阴影里，一个身影正背靠着廊柱。

深重如墨的夜行衣，兜帽盖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冷峻的线条。他姿态慵懒地倚靠着，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蒙尘的栏杆上，目光却似实质，穿透楼下喧嚣嘈杂的空气，如冰冷的探针，牢牢钉在惊轲脸上！

四道目光在半空中猝然相撞！

没有言语，没有警示。

那黑影搭在栏杆上的手指，极其轻微又无比清楚地——屈起，对着惊轲，随意又带着绝对命令意味地勾了一勾。

像召唤一个……小孩？

然后，黑影退开一步，融入更深的廊柱阴影，如同融化在黑暗中。

只留下惊轲的心脏在胸腔内狂跳！

那一道颀长挺拔的剪影！那股内敛到极致却仿佛能刺穿苍穹的锐气！那种睥睨世间又孤寂苍凉的眼神！

是他！

一定是！

“你们待在客栈！” 惊轲的声音突兀响起，低沉、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话音未落，他已抓起墙上的斗笠弹身而起，如离弦之箭，冲向通往客栈后院的侧门楼梯！

霍元离反应最快，刚要低声询问老大，却只捕捉到惊轲一闪即逝的背影！那背影里，竟有一股压抑不住的、火山喷发般的急切！

“哎？”钱弘锐嘴里还咬着半块烧鹅腿，茫然地抬起头，“老大这是……？”

霍元离一把按住他，眼神凝重如铁：“噤声！吃你的！”

客栈后院紧邻一片荒滩泥泽，越过几丛稀落的芦苇便是黑压压一片绵延的江岸林地。空气潮湿，带着枯苇和水藻的味道。

惊轲一头扎入林中幽暗，身形快如鬼魅，落地无声。他强压着内心翻涌的激动与惊疑，将感知释放到极致，搜寻着林中一丝一毫的痕迹与气息。

太熟悉了！那个身影！

他甚至不敢立即呼喊“江叔”，怕惊扰了这如幻梦般的重逢，怕那只是自己过度的渴望生出的幻影。他要确认！要亲眼看清楚！

月光吝啬地透过浓密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

突然！

毫无征兆！

就在惊轲即将掠近一株巨大歪斜的老榆树阴影时——铮！！！

一道撕裂暗夜的、短促到极致的凄厉剑鸣骤然在惊轲左后侧响起！

快得不似人间所能有！毒得如同潜伏已久择人而噬的幽林鬼蟒！剑锋未至，那股冰冷刺骨、凝练至极点的杀意已瞬间刺入惊轲背心，激得他寒毛倒竖！

惊轲瞳孔猛缩，全身气血本能地在刹那间狂飙！他没有思考，没有犹豫，一年来无数次生死搏杀锤炼出的本能轰然爆发！

“喝！”

一声压抑的低吼，惊轲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拧腰旋身！右臂猛地后扫！

锵锒——！

藏于衣袍下的长虹，如同感应主人心意般离鞘弹出，带着惊雷掣电般的乌光，精准无比地拦截在那道袭杀而至的幽暗剑光之上！

火星在黑暗中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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