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螯吮碧血,裂魄照侠踪
烛火将药王孙思邈画像映得明灭不定,第七盏铜盆里的水已染成墨蓝色。姚药药捏着三寸银针的手指微微发抖,针尖悬在羽绣月心口半寸处,皮肉下隆起的青紫经络分明勾勒出蛊虫蜷缩的形状。
逆血冲肺,百会、膻中走针七分。天不收将沾满黑血的布巾砸在药案上发出闷响,五道吊在梁上的白纱浸透了药汁,将最后一个昏迷的青溪弟子笼在其中。惊轲跪坐在西窗阴影里,右手手臂多道划痕还没完全结痂。惊轲感知到蛊虫与莹渊底部的花毒同源后,试图用自己沾染着花毒的血引出蛊虫,但没有成功。
窗外突然炸响雷鸣。惊得巳毋悠手中陶罐脱手,青灰色药汁溅在垂幔上发出滋滋声响。楚厌惜苍白的脸孔在闪电映照下一明一暗,少年脖颈处突起的血管里似有活物在蠕动。
引不出来的。天不收突然折断三根人参须掷入沸腾的药鼎,这蛊虫与脏器早已长成并蒂莲,剖一个另一个便要枯死。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汗水浸透,蓝纹锁喉已攀至龈交穴,最多还剩半炷香...
惊轲喉咙腥甜翻涌。华阳针根本困不住这邪物分毫。窗缝渗进的夜风卷着湿冷血腥气,药房里的烛灯同时暗了三寸。
用我的血。惊轲突然抓过巳毋悠的柳叶刀划开腕脉,莹渊中毒花让我血质变异...话未说完便被姚药药按住手臂,少女掌心覆着的金疮药混着泪滴在刀口:昨夜试过很多次了!你腕上这疤还没结痂!冷静点好不好!
天不收突然甩出九枚铜钱打灭屋内烛火。黑暗里亮起幽蓝弧光,昏睡中的楚厌惜胸前竟浮现出完整蛊虫轮廓,六对透明附足紧咬着心脉,尾刺已穿透胸腔斜插进胃囊。
这些都不是母蛊。沙哑的声音从天不收喉间发出,这些都是子蛊。没有母虫就没有办法将他们轻易取出,我们困住的不过是虫子,但毒素还在蔓延...话音未落,昏迷整日的楚厌惜突然睁眼,五指如钩扣住惊轲手腕,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
狂风得窗框轰然作响,黑云滚滚,又是一场大雨。少年嘴角涌出的黑血滴在惊轲腕间,竟滴出三点梅花状。姚药药的金丝帕还未按上创口,楚厌惜突然发出濒死野兽般的低吼,生生从心口撕下寸许皮肉!
按住他!巳毋悠抄起五根砭石针扎进少年涌泉穴。床榻在楚厌惜挣扎下裂开蛛网痕迹,惊轲被掀翻在地时瞥见对方右手正攥着半根金簪,正是羽绣月发间遗失的珠花钗。
天不收突然暴喝:佛泪参,玉楼春,还有魏紫!话音未落,楚厌惜已将那金簪生生捅入胸腔。暗红血肉翻开时,拇指大的碧玉蛊虫正叼着半块心尖蹿出,六翼振起蓝磷粉撒了满室。
快!琉璃鼎!惊轲飞扑过去却被腥风掀了个踉跄。那蛊虫扑在窗棂上发出婴孩般啼哭,其余青溪弟子突然七窍流血,皮下经脉如群蛇乱舞。
楚厌惜染血的手掌攥住惊轲手腕,咽喉破碎的声响混着最后半句话:落霞...有鬼...尾音消散时,少年空荡的胸腔里只余半片蓝鳞闪着微光,被他亲手剜出的蛊虫正趴在惊轲肩头张开毒螯。
铜铃声碎在暴雨里时,蛇郎中青竹伞面的十二节蛇骨正泛起幽光。他靴底碾碎檐角坠落的蛊虫残骸,伞尖挑开活人医馆破碎的窗棂,腕间银铃惊起三声长短错落的清响。青溪弟子体内的蛊虫在蛇郎中到来的瞬间都安静了不少。
娃娃你这里,这么热闹呢。好在是赶上了。苍白手指捏住惊轲肩头蛊虫,蛇郎中袖口游出赤链蛇信子卷走碧玉虫体。天不收的砭石针离他咽喉半寸硬生生顿住,蛇郎中的眼底也泛起丝丝蓝雾。
姚药药突然指着琉璃盏尖叫。那些浸泡在药汁里的蛊蜕正在融化,化成细密蓝丝渗向蛇郎中方位。巳毋悠怀中药典哗啦翻开至《九毒融脉篇》,泛黄纸页上并没有出现当下这种情况。“小娃娃不用翻了。”蛇郎中拉起惊轲的手臂看到了还未结痂的伤痕,“我知道你能感知到莹渊底的毒跟这些蛊虫同源。但你体内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了,不纯净的东西是引不出蛊的。”
虽然那株母花被你烧了,但水里的毒素还在,老夫饮过莹渊最毒的泉眼。蛇郎中突然扯开玄色衣襟,众人倒吸冷气,他胸膛至脐下密密麻麻游走着蓝色经络。
天不收突然狂笑:原来是把身子炼成了毒鼎!
“天生的毒鼎,不是养的。”蛇郎中咬破舌尖将毒血喷向半空。诡异的是血珠悬而不落,化作百条红线刺入五名青溪弟子额头,他们皮下鼓动的蛊虫开始慢慢蠕动。
蛊虫不再压迫主要经脉,青溪弟子的额头也都渐渐舒展开来。但这场景让没见过的惊轲和巳毋悠、姚药药都泛起鸡皮疙瘩,指甲盖大小的蛊虫却差点让这些学医的丢了性命,果然医者不自医。
在蛇郎中内力的引导下,所有青溪弟子体内的蛊虫攀上脖颈,从右耳中钻出,带出了混杂着蓝色的鲜血。同时引导多个蛊虫,还是让蛇郎中有些吃力,看到那些虫子都掉在了地上,他也松了口气:“愣啥,还不快去拿火,把这些恶心人的玩意都给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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