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内,明黄的圣旨被颂芝高高捧在手中,她脸上的喜色几乎要溢出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扬眉吐气的劲儿。“恭喜娘娘!贺喜娘娘!”颂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激动得快要跪不稳了。
华妃坐在镜前,慢条斯理地摘着指上的赤金护甲,闻言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起来吧。”她淡淡开口,“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今日了。”
“可不是嘛!”颂芝连忙爬起来,将圣旨小心翼翼地放在妆台上,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娘娘日夜思念皇上,写的那些信,奴婢瞧着都心疼。皇上心里终究是记着娘娘的,这不,‘华’字封号,说还给您就还给您了!”
“是吗?”华妃看着镜中的自己,凤眼微挑,“你说,皇上当真又像从前那般待本宫了?”
“当然了!”颂芝答得斩钉截铁,“当日那些流言蜚语,皇上不过是为平息物议,才不得不冷落娘娘。如今风头过去,娘娘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华妃却没她那么乐观。她拿起一把小巧的檀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长发,动作不紧不慢,眼神却有些飘忽。
“不知怎么的,本宫心里,总是患得患失。跟了皇上这么多年,倒觉得越发看不透他了。”
颂芝见她又蹙起眉头,心里一急,连忙上前劝道:“娘娘可千万别这么想。旁人看不透,皇上对娘娘的好,奴婢们可是看得透透的!”
她压低了声音,凑到华妃耳边,献宝似的说:“娘娘您还不知道吧?就在方才,宫里传遍了!皇上又赏赐大将军了,说是平定青海有功,赏了双眼花翎和黄马褂!这可是天大的恩宠!”
华妃梳头的手猛地一顿。她转过头,眼里那点挥之不去的阴霾,瞬间被这个消息照得烟消云散。
“真的?”
“千真万确!”
“那就好。”华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终于绽放出明艳照人的笑容,那股子骄矜张扬的劲儿又回来了。
她站起身,在殿中走了两步,裙摆上的金线凤凰熠熠生辉。
“本宫就怕哥哥一时疏忽,得意忘形,惹了皇上不快。本宫这脾气虽说也不小,可到底比哥哥好多了。”她抚了抚鬓角,凤眼里重新燃起烈火,“只要哥哥在朝堂上稳稳当当,本宫在这后宫,就什么都不怕。”
她瞥了一眼妆台上的圣旨,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把圣旨好好收起来。什么贵妃不贵妃的,本宫都不在意。”
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些虚名。
“只要皇上心里有本宫,比什么都强。”
她转过身,对颂芝吩咐道:“去,看看小厨房给皇上备的药膳炖好了吗?本宫要亲自给皇上送去。”
皇上,这偌大的后宫,只有臣妾,才最懂您的心,也最配得上您的宠爱。
***
华妃复位的消息,像一阵风,顷刻间吹遍了后宫的每一个角落。
延禧宫里,安陵容刚听完宝鹃的回报,捏着绣花针的手指顿了顿。她想起孙妙青的提点,心中便有了计较。这风,既然起了,就不能让它白白吹过。
“走,去瞧瞧愉贵人。”她放下手里的活计,声音平静。
存菊堂内一如既往的清冷,空气中没有一丝脂粉香气,只有淡淡的墨香和窗外寒梅送来的疏影。沈眉庄正临窗看书,听见通传,也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
“妹妹来了。”
“姐姐安好。”安陵容福了福身,示意宝鹃将带来的食盒打开,“这是妹妹亲手制的百合莲子羹,想着姐姐侍奉太后劳心,特意送来给姐姐润润肺。”
沈眉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不出情绪:“你有心了。”
安陵容在她对面的绣墩上坐下,柔声道:“许久不见姐姐在御前走动,妹妹心里惦记。如今姐姐得了太后青眼,日日在寿康宫侍奉,想来是极好的。”
“太后仁慈,不嫌我愚笨罢了。”沈眉庄翻过一页书,语气平淡。
安陵容幽幽叹了口气:“姐姐有太后庇佑,自然可以高枕无忧。不像妹妹,听了今儿的消息,只觉得这心又悬到了嗓子眼,食不下咽。”
沈眉庄这才将书册合上,看向她:“怎么会呢,什么事都有皇上替你做主了?”
“姐姐说得轻巧!”安陵容的眼圈微微泛红,“可偏偏是皇上下旨复位华妃,我一想到从前华妃的种种欺凌践踏,就吓得晚上睡不着觉。”
沈眉庄端起茶盏,送到唇边,却没有喝。茶水的热气氤氲了她清冷的眉眼。
“皇上连莞妹妹的失子之痛都能忘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确实叫人心寒。”
安陵容听出她话里的冷意,立刻接道:“我们从前费的那些功夫,岂不是都白费了?”
沈眉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唇边泛起一丝讥诮,“皇上跟前我插不上话,但是妹妹不一样啊。”
她话锋一转,看向安陵容:“倒是妹妹,正当盛宠,若能在皇上面前吹吹枕边风,皇上或许还能听进去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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