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驮兽”号指挥中心,“铁环三号”行动的尾声。
库列斯克小组如同无声的瘟疫,在“星尘号”和“铁环三号”的关键节点间蔓延。失去了首领莫格的有效指挥(他此刻正因腿部咬伤和疑惧而在货舱暴跳如雷),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叛匪的抵抗在赤冥精英面前显得孱弱而混乱。主控室β被悄无声息地接管,能量核心调节站的守卫在察觉到危险前,便被库列斯克那破风无声的疾窟刀气精准地点破了能量核心,瘫软在地。
当库伦克如同重型攻城锤般,率领接应小队从强行打开的船坞应急通道突入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库伦克心中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邪火,这怒火既针对叛匪,也针对制定这个计划的库拉,甚至隐隐针对默许了这一切的库忿斯。他挥舞着尚未完全解封的烈鳄刀(此次行动并未达到需要完全唤醒其中凶魂的程度),刀风狂暴,将零星敢于抵抗的叛匪连人带甲撕裂,仿佛要将库达和库恩牺牲带来的憋闷尽数倾泻。他巨大的獠牙上沾满了敌人的血沫,额头的荣耀印记灼灼发光,如同燃烧的炭。
库克则跟在库伦克侧后方,他的战斗方式截然不同。他并未直接参与肉搏,而是如同一个移动的毒雾源,精准地释放着各种非致命的神经麻痹毒气或腐蚀性烟雾,瘫痪通风系统,破坏敌人的传感器,为库伦克的突击清扫障碍。他那布满肉瘤的庞大身躯在硝烟中若隐若现,仅存的右眼冷静地扫视着战场,评估着局势,偶尔抬手射出一道精准的毒虬刀气,解决掉试图从死角偷袭库伦克的敌人。他的沉默,比库伦克的咆哮更令人心悸。
生活区A-7的人质被顺利解救,几乎未受到伤害。当惊恐万分的平民技师和家属们,看着如同从炼狱中走出的、身披红黑战甲、周身缠绕着血腥与硫磺气息的赤冥战士时,感激与恐惧交织在一起,化作无声的颤抖。
“星尘号”底层引擎室。
库玛最终没能找到逃生的机会。他在靠近紧急出口时,被两名搜索至此的叛匪发现。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甚至准备引爆身上仅存的小型能量电池以求同归于尽时,一道鬼魅般的影子掠过。
那两名叛匪的动作骤然僵住,喉咙处出现了一道细不可察的红线,随即软软倒地。库列斯克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出现在库玛面前,他那双绿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光线下,平静无波地看着瘫坐在地、喘着粗气的年轻队员。
“还能动吗?”库列斯克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库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
库列斯克没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库玛犹豫了一下,抓住了那只覆盖着冰冷甲胄的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了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两名死去的叛匪,又看了看库列斯克那柄已然归鞘、仿佛从未出过的疾窟刀,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和对这位沉默前辈更深沉的敬畏。
行动结束,“深空驮兽”号返航。
任务报告由库拉亲自撰写,冰冷而高效。报告中详细列举了收复“铁环三号”船坞、解救人质、歼灭叛匪核心成员二十七人的功绩,强调了行动的“最小代价”和“战略成功”。关于库达、库恩的牺牲,报告仅以“诱饵小队在执行牵制任务中,英勇作战,不幸殉职”一笔带过。库玛的名字,出现在“成功幸存并辅助后续行动”的名单末尾,轻描淡写。
报告没有提及整备室里的诀别,没有提及库达用后背挡下的那一刀,没有提及库恩至死不休的撕咬,也没有提及库玛在引擎室黑暗中绝望的挣扎。
这份报告被呈送军团总部,归档入库。库拉的功绩簿上,又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在赤冥分队内部,某种东西悄然改变了。
库伦克在任务结束后,有整整三天没有和库拉说一句话。每次看到库拉,他都会从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的低吼,然后扭头走开,将自己关在训练室里,对着沉重的合金假人发泄着仿佛无穷无尽的精力,直到筋疲力尽。他偶尔会看着库恩曾经使用的装备柜发呆,那双粗犷的眼睛里,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库克变得更加沉默,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实验室里,摆弄着那些瓶瓶罐罐和复杂的毒理仪器。有时库玛鼓起勇气想去帮忙,会被库克用更冷淡的态度拒之门外,仿佛那个在整备室里递出干扰器、用力按他肩膀的前辈只是一个幻觉。库玛知道,库克前辈并非讨厌他,而是在用这种方式,隔绝某种可能带来软弱的情绪。
库列斯克一如既往地沉默,但他的沉默中,似乎多了一层更深的寒意。他执行命令依旧精准无误,但与库拉在任务中的配合,仅限于最必要的交流,且绝不会将后背轻易暴露给她。
就连最沉稳的库索吉斯,在例行毒理调配时,也会偶尔看着库拉的方向,他那仅有眼白的独眼中,流转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光晕。他或许理解战术的必要性,但无法认同对待同伴生命的纯粹工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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