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0 标准时】
黄昏的余晖如同稀释的血液,透过训练场高耸的窗户,泼洒在弥漫着汗水蒸汽和能量残余的空气里,给一切染上了一层疲惫而悲壮的橙红色。持续了近一整天的超负荷训练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但空气中紧绷的弦并未松弛,只是从高频的震颤转为了低频的、更令人不安的嗡鸣。
库拉几乎是拖着身体离开训练场的。右臂持续高强度的精准刺击训练,让她的肩胛和手腕像是被烙铁反复灼烧过,酸痛深入骨髓。左臂固定夹板下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身体的残缺。她没有回房间,而是径直走向了洗漱区,拧开冷水阀门,将头直接伸到冰冷的水流下。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头皮,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却也暂时压下了脑海中翻腾的、混杂着疼痛、不甘和某种阴暗算计的念头。水珠顺着她面具的边缘和红黑相间的编织长发流淌下来,浸湿了衣领。她抬起头,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眼神凶狠、半边身体被固定住的自己,面具下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库罗耶则安静地坐在训练场边缘的长凳上,缠着绷带的双眼“望”着虚空,双手平放在膝上,指尖有微不可察的能量在流转。他在复盘刚才协同训练中的每一个细节,用超越视觉的感知去重构虚拟敌人的能量流动模式,分析自己每一次干扰的成功与不足。失去视觉,他必须用更强大的精神力和计算力来弥补,这种消耗远比**训练更加巨大,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比平时略显急促。
最狼狈的是库伦克。三倍重力下的耐力恢复训练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是最后一个爬出重力室的,脚步虚浮,眼神涣散,汗水将他红黑相间的皮肤浸得油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叶撕裂般的痛感。他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挪向自己的房间,那枚粗长的獠牙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仿佛也承受着巨大的重量。库忿斯那句“赤冥不需要弱者”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混合着对库彼修和库索吉斯伤势的愧疚,几乎要将他的精神彻底压垮。
库忿斯本人,则如同钉在训练场中央的一座铁塔。他身上的训练服早已湿透,紧贴着贲张的肌肉,脚下汇聚了一小滩汗渍。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缓缓活动着因为持续轰击合金靶而有些麻木肿胀的指关节。那双红色的利爪上,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裂纹和反卷的皮肉。他望着窗外逐渐沉落的夕阳,眼神深处是如同岩浆般缓慢流动的、被压抑到极致的暴怒与焦灼。路法的斥责,队员的伤势,队伍面临的困境,像三座大山压在他的肩上。他不能倒下,甚至不能流露出丝毫的软弱。他是赤冥的脊梁,他必须比所有人都更硬,更狠。
【18:20 标准时】
晚餐时间,气氛比午餐时更加沉闷。
库伦克几乎无法自己拿起餐具,他的双手颤抖得厉害,最后还是库忿斯看不下去,走过去,用不容置疑的力量,将能量棒掰成小块,塞进他手里,又拿起营养剂,递到他嘴边。库伦克愣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了库忿斯一眼,那里面有屈辱,有不解,也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他低下头,顺从地、小口小口地吞咽着。食物划过喉咙,带来些许真实的慰藉。
库拉吃得很少,她用一只手勉强进食,动作缓慢,显然没什么胃口。她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库忿斯和库伦克,尤其是在库忿斯给库伦克喂食时,面具下的眼神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晦暗。她觉得这是一种软弱的表现,无论是库伦克的无力,还是库忿斯这看似关怀实则更显控制欲的举动。
库罗耶则依旧稳定地吃完了自己的份额,他的动作精准得不像一个失明的人。
“晚上,”库忿斯咽下最后一口能量压缩块,声音因为疲惫而更加沙哑,“库拉,进行静态能量控制训练,修复左臂损伤,禁止任何形式的能量外放。库罗耶,进行深度冥想,巩固感知,梳理今天接收到的信息流。库伦克,”他看向几乎要瘫在椅子上的少年,“你去医疗中心。”
库伦克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队长……我……”
“不是让你去治疗!”库忿斯打断他,眼神锐利,“是去看库彼修和库索吉斯。去看看,因为你的失控,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
库伦克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去看望因自己而重伤的队友,这比任何**上的惩罚都更加残忍。
“这是命令。”库忿斯的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库拉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低头继续慢条斯理地戳着盘子里所剩无几的食物。库罗耶则仿佛没有听到,依旧平静地坐着。
库伦克最终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是,队长。”
【19:50 标准时】
夜幕彻底降临。赤冥驻地大部分区域都熄了灯,只有必要的通道照明和个别房间还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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