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同地核深处奔流不息的能量液,悄无声息却又势不可挡地向前涌动。当地核锻造区的童年被汗水、灼热和那次惊心动魄的意外彻底浸透后,库彼修迎来了他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凭借在地底恶劣环境中磨练出的坚韧体魄,以及对能量系统与生俱来的敏锐感知(这得益于他父母潜移默化的影响和他自身“热源”的觉醒),他顺利通过了阿瑞斯军事学院的初级选拔。然而,与许多憧憬着成为铠甲召唤人、纵横星海的同龄人不同,库彼修的选择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他主动申请进入了军事学院下属的,相对低调甚至有些艰苦的——工程分院。
他的理由简单而纯粹:“我想像父亲库铎和母亲茉塔那样,用技术和双手,去守护阿瑞斯跳动的心脏。” 这份源于地核深处的朴素信念,支撑着他踏入了位于阿瑞斯星地表,一个被称为“苍穹锻炉”的巨型军事工业与科研复合体。这里,是工程分院的所在地,也是为整个铠甲部队和星际舰队提供技术支持和装备研发的核心基地之一。
从暗无天日、轰鸣震耳的地核,来到拥有模拟昼夜、空气相对洁净、视野开阔的“苍穹锻炉”,库彼修感受到的并非欣喜,而是一种强烈的、近乎生理性的不适。这里太“安静”了。尽管依旧有机器的运转声,有能量流动的嗡鸣,有金属碰撞的脆响,但相比地核深处那种仿佛要将灵魂都震出躯壳的狂暴轰鸣,这里的噪音显得如此克制、有序,甚至带着一丝冷漠。空气中缺少了那股熟悉的、混合着硫磺和熔融金属的浓烈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过过滤的、带着淡淡机油和臭氧味道的“洁净”空气,反而让他觉得有些空洞。
他站在分配给自己的学员舱室的观察窗前,望着下方如同迷宫般的巨大厂房、高耸入云的测试塔架,以及穿梭不息的各种工程载具。巨大的穹顶模拟着阿瑞斯星的蓝天白云,柔和的人造光线均匀洒落,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高效而冰冷。这与记忆中那暗红炽热、充满生命原始搏动的地核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里,“热源”安静地蛰伏着,仿佛也对这片过于“文明”的土地感到陌生。
工程分院的学习生活,对库彼修而言,是另一种形式的锻造。理论课上,教授们用平板的语调讲述着复杂的能量动力学公式、材料应力分析和星际引擎构造原理。库彼修坐在宽敞明亮的阶梯教室里,看着全息投影上流动的数据和三维模型,思绪却常常飘回地核。他想起父亲库铎如何凭借经验和直觉,判断出能量管道的薄弱点;想起母亲茉塔如何在仪表盘闪烁的警报中,精准地调整着能量输出频率。那些书本上的知识,在他眼中,仿佛都有了温度,与记忆中的画面一一对应。
他在工程技术上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这并非指他能在理论考试中拿到多么顶尖的分数,而是他那近乎本能的、对能量流动路径和机械结构“弱点”与“关键”的直觉。在一次高年级的能量传导路径优化设计课上,教授展示了一个复杂的、存在十七处潜在效率损失的多节点能量网络模型,要求学员提出改进方案。大多数同学还在埋头计算、构建模型时,库彼修只是盯着全息图看了几分钟,然后拿起触控笔,在全息图上划出了三条看似随意、却精准地绕开了所有瓶颈和干扰区的能量通道。
“这里,绕过第三节点的涡流区,直接连接第五和第八节点,利用第七节点的残余势能进行助推。”他的声音带着地核居民特有的、略微沙哑的直率,“还有这里,这个冗余稳定器完全可以去掉,它的能耗比它提供的稳定性价值高得多。”
课堂上一片寂静,随即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教授推了推眼镜,仔细审视着库彼修改动后的路径,脸上先是惊讶,继而转为严肃的审视,最后化作一声难以置信的赞叹:“……天才般的直觉!完全跳出了标准模型的思维定式!库彼修学员,你……你是怎么想到的?”
库彼修挠了挠他那一头硬茬似的短发,老实回答:“感觉……它就应该这么流。就像地核的能量,总会找到阻力最小的通道。”
他的“感觉”,往往比复杂的计算更直接、更有效。在实践课上,他更是如鱼得水。面对复杂的机械故障,他不需要依赖繁琐的检测流程,常常只是用手触摸关键部位,感受其温度和细微震动,或者靠近倾听内部能量流的声音,就能大致判断出问题所在。他那双在地核高温下磨练出的、布满浅淡疤痕的手,对金属的“状态”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他能徒手拆卸和组装精密的能量核心部件,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带着一种工匠般的沉稳与精准。
然而,他这种依赖直觉和经验的“野路子”,也与他耿直火爆的脾气一样,与学院里刻板、严谨、一切遵循教条和流程的作风格格不入。他看不惯那些将宝贵时间浪费在无休止的文书工作和流程审批上的行为,更厌恶那些为了所谓“安全规范”而牺牲效率和实际效果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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