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沼星似乎永远在一种缓慢的、粘稠的**中循环。嘎骨事件留下的痕迹很快被新的垃圾、酸液和尘埃覆盖,仿佛那场短暂的、暴力冲突从未发生。但有些东西,在巴鲁的内心深处,已经永久地改变了。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熟悉的复合臭味,但此刻吸入巴鲁的肺中,却带上了一种新的、冰冷的警示意味。老鬼指尖那瞬间迸发、将嘎骨金属棒化为齑粉的蓝色电光,如同一个灼热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视网膜和灵魂上。那不是腐沼星混乱无序的力量,那是……精准的、可控的、源自高度文明与知识的毁灭性能量。它带来的不是野蛮的痛楚,而是一种近乎法则层面的抹除感,让巴鲁在战栗之余,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吸引力。
力量。这才是真正值得掠夺和占有的东西。不仅仅是知识和工具,而是这种能够轻易决定生死、掌控局面的绝对力量。
老鬼在解决掉嘎骨后,并未多言,只是用他那干涩的声音提醒巴鲁“麻烦多了”,然后便如同往常一样,消失在昏暗的迷宫中,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这份轻描淡写,比任何威胁都更让巴鲁感到恐惧和……兴奋。恐惧于对方深不可测的实力,兴奋于这实力背后所代表的、远超他想象的巨大价值。
巴鲁没有立刻返回他那已不再安全的过滤器舱室。他知道嘎骨虽然暂时失去了武器和行动能力,但他的跟班还在,消息很快就会传开。他的藏身处已经暴露,这里不再是避风港,而是潜在的陷阱。他需要一个新的据点,立刻。
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头顶“腐沼之瞳”对能量与危险的敏锐感知,他在距离原据点约一公里外的一片区域,找到了一个新的栖身之所。这是一个半嵌入地面的、破损的货运集装箱,箱体大部分被掩埋,只露出一个扭曲的开口。集装箱内部空间狭小,充满了铁锈和某种霉变织物的混合气味,但结构相对完整,位置也更隐蔽,周围是大量堆积的、难以通行的重型机械残骸,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他像一只受惊的土拨鼠,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动静,将他仅有的那点家当——包括藏起来的小手摇灯、一些工具、以及最重要的,那片带有阿瑞斯军方标记的烧焦电路板——转移到了新的集装箱里。整个过程,他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耳朵捕捉着风声鹤唳,任何一点异常的声响都让他几乎跳起来。他不再信任任何角落,包括他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情报网。谁能保证“泥鳅”或“独眼”没有在嘎骨的威胁或利诱下出卖他?他甚至怀疑那个疯癫的“尘埃先知”是否真的毫无心机。
恐惧如同冰冷的淤泥,包裹着他。但巴鲁并未被这恐惧吞噬。相反,这极致的危机感,像是一块坚硬的磨刀石,开始疯狂地打磨着他与生俱来的狡诈和生存本能。恐惧告诉他,依赖外物(包括那些底层拾荒者)是危险的,依赖老鬼的“善意”更是愚蠢的。他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足以自保乃至反击的力量。
他开始更加疯狂地学习和消化从老鬼那里零星获得的知识,并结合自己在腐沼星摸爬滚打的经验,进行各种危险的试验。
他拆解了老鬼给他的那个小手摇灯,不是像以前那样只是看看,而是试图理解其发电原理、电路构成。他用找到的其他废弃电路和元件,笨拙地尝试复制、改造。好几次,错误的连接导致短路,迸射的火花灼伤了他的手指,甚至引发小范围的、带着刺鼻焦糊味的烟雾,吓得他赶紧用找到的绝缘材料扑灭。
他研究那片阿瑞斯军方的电路板,用探针小心翼翼地清理烧焦的部分,试图找出还能工作的单元。他回忆老鬼激活扫描仪时手指间闪烁的能量流,尝试着集中精神,调动自己体内那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的能量(如果他有的话),去触碰电路板的接口。结果当然是失败,除了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麻痹感,电路板毫无反应。但这失败让他更加确信,能量操控是关键,而他目前对此一无所知。
他也开始有意识地“锻炼”自己。不仅仅是速度和隐匿,而是更具攻击性的能力。他用找到的、不同材质的金属片和废弃的切割工具,尝试制作更致命的武器。不再是那根简单的合金探针,而是带有倒钩的短刺、边缘打磨锋利的飞掷叶片。他甚至尝试从某些腐蚀性植物或变异生物的腺体中提取毒液,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武器尖端。这个过程极其危险,有一次他差点被自己收集的毒液溅到,手臂上瞬间起了一片骇人的水泡,剧痛持续了好几个周期。
这些行为,与其说是为了立即获得强大的力量,不如说是一种心理上的“淬毒”。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地武装自己,不仅仅是身体,更是精神。每一次失败的试验,每一次危险的尝试,都在加深他对“力量”的渴望,也都在磨砺着他那颗为了生存可以不择手段的、冰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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