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白鹭 第18章 雾气，镜框，与未完成的吻

合作项目终于到了最终汇报的日子。巨大的压力让整个奇点动画团队连轴转了好几天，俞浡作为主美，更是几乎住在了公司。汇报前一晚，他最后一次核对演示文件，直到凌晨三点才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回到公寓。

结果就是，第二天他在闹钟的疯狂轰炸下惊醒，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慌慌张张地洗漱、换衣，抓起眼镜和背包就往外冲。路过楼下的便利店时，他顺手买了杯冰美式和一个小饭团，打算在路上解决早餐。

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凌云资本那间熟悉的顶层会议室时，离预定时间只剩五分钟。室内空调开得很足，温暖如春，与他刚从外面带来的满身寒气形成鲜明对比。

宋鹤眠和凌云的高层已经就座，奇点动画的同事也基本到齐。俞浡低声道歉，在自家项目经理“关爱”的眼神中，迅速溜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赶紧打开电脑，连接投影，一阵手忙脚乱。

因为赶路和紧张，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摘下眼镜，想用袖子擦擦，却发现镜片上也蒙上了一层白雾——那是室内外温差在他冰冷的镜片上留下的痕迹。

视线瞬间变得模糊，只能看到会议室里朦胧的人影和灯光。俞浡有些懊恼，正想找纸巾，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伸了过来，自然地拿走了他手中的眼镜。

是坐在他斜对面的宋鹤眠。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给我。”宋鹤眠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俞浡愣愣地松开手，任由对方拿走了眼镜。在模糊的视线里，他能看到宋鹤眠高大的身影轮廓，看到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眼镜布，低头，动作轻柔而专注地擦拭着那副普通的黑框眼镜。

会议室的灯光落在他微卷的棕发上，勾勒出他低垂的眉眼和挺拔的鼻梁。他擦拭的动作很仔细，仿佛在对待什么珍贵的物品。俞浡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手拿着自己的眼镜，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泛起一阵奇异的酸软。

周围似乎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聚焦在这小小的插曲上。

很快，宋鹤眠擦拭完毕，将眼镜递还给他。“好了。”

俞浡接过，指尖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像过电般缩了一下。他戴上眼镜，世界瞬间恢复了清晰。也清晰地看到了宋鹤眠近在咫尺的脸，以及那双正看着自己的、深邃沉静的眼睛。那眼神里，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温柔的东西。

“谢谢……”俞浡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客气。”宋鹤眠神色如常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汇报正式开始。俞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他讲解得很顺利，创意和成果得到了凌云高层的一致认可。期间，他能感受到宋鹤眠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让他不敢懈怠，也让他心底那点隐秘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会议圆满结束。双方握手致意，气氛融洽。俞浡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巨大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人群渐渐散去，俞浡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和同事一起离开。

“俞浡，”宋鹤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留一下，关于后续的一些细节，我们再单独沟通一下。”

项目经理立刻投来一个“好好把握机会”的眼神，带着其他同事先走了。

偌大的会议室，转眼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空气仿佛瞬间变得粘稠起来。

俞浡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学长，还有……什么细节？”

宋鹤眠没有立刻回答。他踱步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渺小的车水马龙，然后转过身，背靠着落地窗，目光沉静地看向俞浡。

“没什么细节。”他坦白，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只是想问你，晚上有没有空。”

又来了！又是这种直球！

俞浡的心脏猛地一跳。经过之前火锅和黄鱼面的“洗礼”，他发现自己对这种直球的抵抗力似乎增强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很累想回家睡觉，但看着宋鹤眠在逆光中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那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宋鹤眠看着他犹豫的样子，迈步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慢，步伐沉稳，却在无声地拉近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俞浡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小腿抵住了会议桌，退无可退。

宋鹤眠在他面前站定，距离近得俞浡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雪松味，能数清他低垂的眼睫。他的目光落在俞浡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嘴唇上，停留了片刻。

那目光太过直接，带着一种灼人的温度。俞浡感觉自己的脸颊迅速升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试图掩盖自己的慌乱。

“眼镜，”宋鹤眠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哑了几分，“又有点起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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