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刺 第428章 冬雪的告别

铅灰色的天空像一块吸饱了水分的绒布，终于在冬日的清晨，将酝酿已久的思念倾泻而下。雪花，先是稀疏的几点，试探着落在哈尔滨郊外墓地的松柏上，转瞬便融化不见。很快，便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如柳絮般漫天飞舞，将整个世界都裹进了一片纯净的白。寒风卷着雪粒，打在人脸上生疼。

江家与陈家两家人，一行十一人，刚从深圳飞过来，此刻都穿着厚重的黑色冬装，戴着帽子、手套和耳套，静静地站在一片专属的墓园前。这片墓园是江哲特意买下的，江卫国与赵慧兰的合葬墓居中，林建国与王秀兰的合葬墓在左侧，林晚星弟弟林朝阳的墓则在右侧，三座墓碑在白雪的覆盖下，显得肃穆而宁静。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踝，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大地在低声呜咽，又像是时光在缓慢流淌。

68岁的江哲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领口围着厚厚的羊绒围巾，帽子和耳套将他的头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深邃而沉静的眼睛。他双手戴着黑色皮手套，捧着一个紫檀木相框，里面是父亲江卫国中年时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军装，眼神刚毅，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从未离开。江哲的手指隔着手套轻轻拂过相框边缘，冰凉的玻璃隔着生死，却隔不断血脉里的牵挂。他看向身旁的三座墓碑，轻声对林晚星说：“以后，我们的子孙后代都会葬在这里，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林晚星点了点头，眼中泛起泪光。她同样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头上戴着毛线帽，耳朵上是毛茸茸的耳套，双手也藏在厚实的手套里。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磨得有些发白的牛皮纸笔记本，那是公公江卫国生前最喜欢用的。笔记本里记录着他对乡村教育的思考，对家人的叮嘱，还有一些随手写下的诗句。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融化成细小的水珠，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湿润。

江哲和林晚星的三个孩子都来了。儿子31岁的江逸晨刚结束部队的任务，从驻地直接赶来，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肩上落满了雪花。他站在江哲另一侧，身姿挺拔，眼神中带着军人的坚毅，也藏着对祖父母的深切思念。小女儿江念熙也陪伴在旁，同样是31岁，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手里拿着一束白色的雏菊，默默地站着。女儿37岁的江念初挽着丈夫的胳膊，站在父母身后，一身黑色的羽绒服让她显得格外肃穆。

江念初的丈夫，40岁的陈屿，是陈斌和苏敏的儿子。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手里戴着厚厚的手套，拿着一叠彩色的校服设计稿，那是他公司特意为“星光计划”资助的乡村学校设计的，面料保暖，款式简洁，上面还绣着小小的星星图案。江念初则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最上面是一份《乡村女孩教育支持项目年度评估手册》，封面上印着“星光计划”四个字，那是母亲林晚星发起的公益项目的名字。

陈屿的父母，60岁的陈斌和57岁的苏敏也站在一旁。陈斌是江卫国的老部下，也是江家的老朋友，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很明亮。苏敏同样一身黑衣，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菊花，花瓣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脸上带着温和的悲伤。

江念初和陈屿的三个孩子站在最前面，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像三个圆滚滚的小雪人。大儿子11岁的陈志鹏已经上小学五年级了，他戴着帽子和手套，手里拿着一本《星光计划公益案例手册》，里面记录着这些年来受助女孩的故事和照片，那是他和外婆一起整理的。双胞胎女儿陈语安和陈语宁都是9岁，还在上幼儿园，她们穿着同款的黑色小羽绒服，手里拿着自己画的画，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外曾祖父、外曾祖母、太姥爷、太姥姥和舅公，还有好多好多的小星星。

“这雪下得真大，比深圳冷多了。”陈斌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轻声感叹道，“冬天的磨砺，是为了明年更好地生长。江老哥和赵姐他们，都希望我们带着期望，继续走下去。”

苏敏也轻声附和：“是啊，转眼又是一年。江大哥和赵姐离开我们十五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建国和秀兰也走了八年，朝阳也一年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看向林建国和王秀兰的墓碑，眼中满是怀念。

江哲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江卫国和赵慧兰的墓碑上。墓碑上的照片已经被雪花覆盖了薄薄一层，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拂去上面的积雪。照片上的江卫国和赵慧兰依偎在一起，笑容温暖。“爸，妈，下雪了。我们从深圳来看你们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冬日的清冷，“今年的‘星光计划’做得不错，资助的女孩又多了一百多个，新建的图书馆也快完工了。你们放心，我们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

林晚星也走上前，先是在父母林建国和王秀兰的墓碑前鞠了一躬，将一束白菊放在石台上，然后才走到江卫国和赵慧兰的墓前，将手里的笔记本放在石台上，又从包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布，摘下手套，用冻得有些发红的手仔细擦拭着墓碑上的字迹。“爸，妈，这是您的笔记本，我一直带在身边。您写的那些关于乡村教育的想法，我们都在一点点实现。您看，这是孩子们画的画，他们都记得你们。”她顿了顿，又看向林朝阳的墓碑，声音有些哽咽，“朝阳，姐姐来看你了。你放心，‘星光计划’我也会继续做下去。昨天，小丽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她考上师范大学了，以后要回乡村当老师。还有小花，她这次期中考试考了全班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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