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风还带着年关的余温,吹得镇中心中学的红旗猎猎作响。公告栏前挤满了人,红色的竞赛获奖名单用毛笔写就,墨迹还带着点湿润,在阳光下泛着亮。林晚星挤在人群后,指尖紧紧攥着陈小梅的手,手心全是汗——今天是全县初中数学竞赛放榜的日子,她从年前等到年后,每天都在盼着这一天,又怕结果不如预期。
“往前点!我看见初一的名单了!”陈小梅踮着脚,另一只手举着刚买的糖葫芦,糖霜沾在指尖也不在意。林晚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红色的字迹一行行跳进眼里,“县二等奖”的标题下,“林晚星”三个字赫然在列,后面跟着“镇中心中学初一(1)班”的标注,旁边紧挨着的,是陈小梅的名字,标注着“县三等奖”。
“我们……我们都获奖了!”林晚星的声音带着颤,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她赶紧用手背擦,却越擦越多。她想起考前那些日子:每天放学后留在教室,和陈小梅一起对着竞赛辅导书啃难题,草稿纸写满了一张又一张;周末去陈小梅家,两人围着煤炉,一边喝红糖姜茶一边研究真题;考试前一天,陈小梅还特意给她塞了支新钢笔,说“写起来顺,能超常发挥”。这些苦,在看见名字的那一刻,全变成了甜。
陈小梅也激动得跳起来,糖葫芦的糖渣掉了一地:“我就说咱们能行!晚星,你太厉害了,居然拿了二等奖!”她拉着林晚星往班主任办公室跑,路上遇到不少同学,大家都笑着向她们道喜,连之前总嘲笑林晚星用旧课本的李强,也挠着头说“林晚星,你真牛”。
班主任李老师早就等在办公室里,桌上摆着两个红色的荣誉证书和两支崭新的钢笔——二等奖的钢笔是黑色的,笔身上刻着“数学竞赛优秀学员”的字样,金属笔夹闪着冷光;三等奖的是蓝色的,笔身印着浅纹,样式精致却不张扬。看见她们进来,李老师笑着把证书和钢笔递过来:“晚星、小梅,你们俩真是咱们班的骄傲!晚星的二等奖,是咱们学校近三年来最好的竞赛成绩,这钢笔你可得好好留着,是荣誉的证明,以后写笔记、考试都能用,比普通钢笔顺手多了。”
林晚星双手接过证书和钢笔,指尖碰到冰凉的笔身,心里却暖得发烫。证书上的金色字体闪着光,钢笔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比她那支用了两年、笔帽都松了的旧钢笔贵重百倍——这是她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第一份正式奖品,是对她熬夜刷题、啃难题的认可,更是她坚持读高中、考大学的底气。她把钢笔凑到鼻尖闻了闻,还带着淡淡的油墨香,心里满是欢喜。
“谢谢老师!”林晚星深深鞠了一躬,把证书和钢笔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最底层,特意用干净的手帕裹住钢笔,又垫了张作业纸,生怕钢笔被书包里的咸菜罐、旧课本蹭到。
从办公室出来,陈小梅举着自己的蓝色钢笔,兴奋地规划:“晚星,咱们把证书挂在房间最显眼的地方!这支钢笔我要每天带着,上课记笔记用,中考的时候也带着,沾沾竞赛的喜气!”
林晚星点点头,眼里满是憧憬:“我也要留着这支钢笔,将来考上县一中,用它写竞赛题;考大学的时候带着它,就像带着这次的勇气一样。”
回家的路上,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林晚星把书包抱在怀里,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连过马路都贴着路边走,生怕碰坏了里面的证书和钢笔。她想象着母亲看到证书时的表情——会不会放下手里的活,笑着夸她“晚星有出息”?会不会给她煮个鸡蛋,说“补补脑子”?就算不说什么,至少会摸一摸证书,认可她的努力吧?越想越觉得心里甜,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到家的时候,院子里还堆着年前没化尽的雪,屋檐下挂着的冰棱滴着水,“嗒嗒”落在积雪上。母亲正在堂屋的缝纫机前缝衣服,机针“咔嗒咔嗒”响着;十岁的林朝阳趴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手里攥着支削得只剩半截的铅笔,笔芯断了又削,木质笔杆都被削得坑坑洼洼,他却还在废纸上胡乱画着奥特曼,铅笔在纸上划过,留下断断续续的痕迹,时不时还要停下来,用牙咬掉断在笔杆里的铅芯。
“妈,我回来了!”林晚星推开大门,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悦,连带着门口的积雪都像是被这股喜气融了几分。
母亲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手里的缝纫机没停,机针依旧“咔嗒”响:“回来了?赶紧把书包放下,帮我把盆里的衣服晾了,你爸去镇上买春耕的种子了,估计快回来了。”
林晚星没放下书包,反而快步走到母亲面前,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掏出荣誉证书,双手递过去:“妈,我参加全县数学竞赛,拿了二等奖!这是证书,还有奖品钢笔,老师说这支钢笔特别好用,写起来特别顺。”
母亲踩缝纫机的脚顿了一下,接过证书翻了翻,目光扫过“二等奖”三个字,又把证书还给她,视线却落在林晚星攥着钢笔的手上,眼睛亮了亮:“二等奖?还行。这钢笔看着挺精致,朝阳的铅笔都快用没了,整天用断铅的铅笔写字,字都写歪了,正好把这支钢笔给朝阳,让他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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