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阳光刚漫过窗棂,林晚星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整理“星光小组”的月考卷,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是母亲王秀兰发来的微信,一连串的消息带着熟悉的急切,像初春还没化透的冰,戳得她指尖发僵。
“晚星,你醒了没?太阳都晒屁股了!”
“快给妈拍张你肚子的照片,我看看显怀没,都六个多月了,该鼓起来了吧?”
“别穿那宽松的孕妇裙,把衣服往上拉点,就露个肚子拍,不然看不清形状!”
林晚星盯着屏幕,握着红笔的手顿在卷纸上,墨点晕开一小片。自从上个月参加完林朝阳的婚礼回城里,母亲几乎每周都要问肚子的事,从“有没有腿抽筋”到“能不能吃红烧肉”,话题总会绕回“男孩女孩”上。这次要拍肚子照片,她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又是老一套的“尖圆论”。
她放下笔,慢慢摸了摸小腹——穿着柔软的米白色孕妇裙,弧度已经很明显,轻轻按一下,还能感受到宝宝偶尔的胎动。她拿起手机,对着镜子拍了张侧面照,只露出裙摆下的肚子轮廓,没拉衣服,然后点了发送。
消息刚发过去,王秀兰的语音电话就弹了出来。林晚星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母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明显的不满:“你这拍的什么呀?裙子挡得严严实实,肚子尖不尖都看不清!让你拉点衣服,你怎么不听话?”
“妈,外面风大,露肚子容易着凉。”林晚星尽量让语气温和,“而且肚子不就那样吗?跟别的孕妇没区别,尖圆都是迷信,医生说跟胎儿位置有关,跟性别没关系。”
“迷信?怎么是迷信!”王秀兰的声音立刻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三姨当年怀她儿子,肚子尖得跟小山似的,生下来真是男孩;你表嫂怀女儿,肚子圆得像个大西瓜,准得很!朝阳结婚前,你三姨还说要帮我看看你肚子,现在他俩度蜜月去了,我只能自己看了!”
林晚星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提到林朝阳,她心里泛起一丝复杂——弟弟结婚一个多月,带着媳妇去南方度蜜月了,临走前还跟她打电话说“姐,等我回来给你带特产”,可母亲眼里,弟弟的蜜月仿佛只是“耽误看肚子”的插曲。
“朝阳和弟媳度蜜月不是挺好的吗?让他们好好玩玩,刚结婚也该放松放松。”林晚星试图转移话题,“您最近在家也别太累,朝阳不在,您跟我爸别总想着攒钱,多买点好吃的。”
“买什么好吃的!我心思都在你肚子上!”王秀兰根本不接话,又绕回正题,“你赶紧再拍一张,就露个肚子,几秒钟的事,能着凉吗?我跟你说,要是怀的男孩,我就赶紧给织蓝色的小毛衣,再做个虎头鞋;要是女孩,粉色的也得赶工,可别等生了来不及!”
林晚星心里微微一动——母亲说要做虎头鞋,这是第一次提这么具体的“准备”,不是空泛的“生男孩”。可这份暖意没持续两秒,就被母亲接下来的话浇灭:“不过话说回来,还是男孩好。虎头鞋男孩穿得精神,以后能帮衬朝阳;女孩穿了也白搭,以后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我做鞋还浪费布。”
“妈!”林晚星终于忍不住提高声音,阳台的风铃被风吹得轻响,却盖不住她的委屈,“您怎么能这么说?女孩怎么就浪费布了?我小时候您也给我做过虎头鞋,怎么没说浪费?而且宝宝的衣服鞋子,不管是蓝色还是粉色,都是您的心意,跟性别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不一样!”王秀兰的声音也急了,带着点蛮不讲理,“那时候你是家里第一个孩子,我当然要给你做;现在你怀的是江家的种,得优先考虑男孩!你忘了你奶奶当年怎么对我的?生了你之后,她连月子都没照顾我,直到生了朝阳,她才给我煮了碗红糖鸡蛋!你要是生了女孩,江哲他妈能给你好脸色?”
林晚星的眼睛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记得母亲当年偷偷躲在厨房哭,说“要是生个儿子就好了”,可她没想到,母亲会把这份委屈变成执念,再强加给她:“妈,江哲他妈不是奶奶!上次她来城里,给宝宝带了两件毛衣,一件蓝色一件黄色,说不管男孩女孩都能穿,还炖了乌鸡白凤汤给我补身体,从来没提过要男孩。江哲也跟我说,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他都会一样疼,不会因为性别区别对待。”
“他现在是这么说,等朝阳度蜜月回来,他看到别人都有儿子,心里就该变了!”王秀兰的声音带着过来人的“笃定”,“男人都这样,嘴上说不介意,心里都盼着有个儿子传宗接代。你看你爸,当年也说‘女孩挺好’,结果呢?你奶奶说我‘没用’,他连屁都不敢放!你可不能太天真!”
“江哲不是爸!”林晚星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倔强,“他知道我读夜校的时候,每天白天端盘子、晚上坐两小时公交去上课;知道我考大学时,同时打三份工,连一块钱的公交费都舍不得花。他从来没把我当成生小孩的工具,上次我半夜腿抽筋,他起来给我揉腿揉了半个多小时;我想吃老家的酸杏,他开车跑了三个菜市场才买到。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我生女孩就变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