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带着刺骨的凉意,砸在“启智”培训机构的玻璃窗上,模糊了窗外的街景。林晚星坐在江哲办公室的沙发上,手里攥着刚批改完的“星光小组”作文本,指尖却冰凉——十分钟前,她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是久未联系的关切,而是劈头盖脸的质问,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瞬间划破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
“林晚星!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结婚一年半了,家里居然没人知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和你爸?”母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尖锐的怒意,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林晚星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些,却还是挡不住那些字句钻进耳朵:“要不是前几天你表姑在城里看见你跟一个男人逛街,说你手上戴了戒指,回来跟我们一学,我们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你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找了个工地上搬砖的,怕我们笑话,就不敢跟家里说?”
林晚星愣住了,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她从没跟父母说过江哲的职业,只偶尔提过“他在城里做事”,没想到父母竟凭着表姑一句模糊的描述,认定江哲是工地搬砖的。她靠在沙发上,喉咙发紧,那些被忽视的过往又涌了上来:她想读高中,父亲摔了筷子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不如早点出去打工,给朝阳攒学费”;她偷偷报名夜校,母亲发现后把课本扔在地上,骂她“浪费钱,不如给朝阳买双新球鞋”;她考上大学,家里没出一分钱,父亲还说“读大学也是白读,以后还不是要嫁个普通人”。江哲是她黑暗里的光,是第一个把她的需求放在心上的人,她怕父母的反对和轻视,会毁掉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所以才一直拖着,却没料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被发现,还被贴上“嫁了搬砖的”标签。
“妈,江哲不是搬砖的,他是开培训机构的,叫‘启智’,专门帮孩子补课的……”林晚星的声音有些发颤,想解释,却被母亲粗暴打断。
“开培训机构?你骗谁呢!”母亲的声音满是嘲讽,“你表姑都看见了,那男人穿得普通,手里还拎着工具袋,不是搬砖的是什么?林晚星,我看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放着好好的人不找,找个没出息的苦力,现在还敢瞒着家里结婚,你是想让我们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吗?”
林晚星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发紧。她想起江哲那天拎的是给培训机构修空调的工具袋,为了赶去给学生上课,没来得及换衣服,却被表姑错认成了工地工人。可父母连求证都不愿,直接给江哲贴上“没出息”的标签,连带着她的婚姻也成了“丢人现眼”的事。
“妈,您别听表姑乱说,江哲很努力,他的培训机构开了两年,现在有二十多个学生,都是家长慕名来的……”林晚星还想解释,母亲却根本不接话。
“努力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本事!”母亲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话锋一转,又扯回了最核心的目的,“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朝阳马上要结婚了,女方要五万彩礼,我们凑来凑去还差三万!你那个丈夫不管是搬砖的还是开机构的,既然跟了你,就该帮衬家里!你让他把彩礼钱拿出来,全部寄给朝阳当彩礼!家里就你们两个孩子,你不帮他,他这辈子就毁了!”
林晚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连掌心都被指甲掐出了印子:“妈,您说什么?让我跟江哲要彩礼,寄给朝阳当彩礼?这不可能!我和江哲结婚,他给了六万六彩礼,您当时说要帮我存着,后来偷偷塞给我当嫁妆了,您忘了?那是我的嫁妆,是我这么多年辛苦没白费的证明,也是江哲对我的心意,我不可能拿出来给朝阳!就算江哲是您说的‘搬砖的’,他的钱也是靠力气挣的,不是大风刮来的!”
“嫁妆?那本来就是朝阳的钱!”母亲的声音带着蛮不讲理的蛮横,“你一个女孩子,要那么多嫁妆干什么?现在朝阳就差这三万,你拿出来怎么了?他可是你亲弟弟!你要是不把钱寄回来,我就去你学校闹,去你丈夫那破机构闹,让你们学校的老师、学生都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让他的学生家长都知道他娶了个不孝女!朝阳要是娶不上媳妇,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这些话像一把重锤,砸在林晚星的心上。她想起自己读夜校时,为了省下一块钱公交费,冬天走回家,脚冻得长满冻疮;想起读大学时,为了多赚二十块补课费,冒雨去学生家,回来发烧到39度;想起刚当老师时,为了备好一堂课,熬夜查资料,眼睛红得像兔子。她吃了那么多苦,才换来今天的生活,可在父母眼里,她的嫁妆、她的婚姻,甚至她丈夫的尊严,都可以用来填补弟弟的彩礼窟窿。
“妈,您怎么能这么偏心?”林晚星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丝倔强,“朝阳是您的儿子,我也是您的女儿啊!您从来没问过我打工累不累,没问过我读夜校冷不冷,没问过我当老师辛不辛苦,只会让我给朝阳钱!他的五万彩礼,就算差三万,也该他自己去挣,去跟女方商量少要些,而不是抢我的嫁妆!江哲就算是开培训机构的,也不是赚大钱的,他的钱要付房租、给老师发工资,还要攒着给机构添设备,我怎么能跟他要这个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