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1月下旬,深圳的寒假裹着湿冷的风漫进校园。往日里挤满学生的林荫道只剩零星落叶在滚,图书馆前的彩灯还亮着,暖黄的光透过寒意,在地面织出细碎的光斑。林晚星背着张磊送的深蓝色双肩包,站在宿舍区门口,看着林晓雨拖着行李箱往校门口走,心里没太多离愁——她早做好决定,这个寒假不回老家,留在学校图书馆兼职、啃专业书,更重要的是,等张磊来报一个“大消息”。
“晚星,真不等开春再跟我回东北?我妈特意腌了你爱吃的酸菜,说要给你炖排骨!”晓雨走几步就回头,手里还攥着给她塞的暖宝宝,“图书馆下午闭馆,你要是嫌出租屋冷,就去我宿舍住,钥匙放服务台了,记得拿!”
林晚星接过暖宝宝,塞进书包侧兜:“你先回家陪叔叔阿姨,开学咱们还去吃食堂二楼的馄饨。寒假我得整理图书馆的旧书,还想把《乡村支教手册》再看一遍,走不开的。”
送走晓雨,林晚星转身往图书馆走,刚拐过行政楼,就撞见抱着一摞书的刘老师。“哟,晚星还留在学校?”刘老师笑着把书往怀里拢了拢,从口袋里掏出串钥匙,“图书馆寒假只开上午,下午我把三楼自习区钥匙给你,你想看书随时来,兼职工资按天算,月底一起结。”
林晚星接过钥匙,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却暖烘烘的。有了图书馆的暖气和兼职,她不用在没暖气的出租屋里裹着两床被子看书,还能多挣点生活费——去年冬天,她就是靠热馒头就着咸菜,在出租屋里熬过的。
第二天清晨七点,林晚星踩着露水走进图书馆。推开门的瞬间,暖气裹着旧书的油墨香涌过来,比出租屋舒服太多。她先去三楼教育学区整理图书,寒假还书的人少,书架大多整齐,只有几本《教育心理学》被错放进了文学区。她拿着扫码枪,一本本核对书脊上的编号,把放错的书轻轻插回原位,动作比平时更轻——怕吵醒空旷图书馆里的安静。
整理到文学区时,她瞥见那本旧版《红楼梦》还在,书脊上的烫金字泛着柔光。她想起江哲说的“不同阶段读同一本书有不同收获”,便抽出来放在服务台,打算下午翻几页。
上午十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林晚星刚掏出《教育统计学》,就听见图书馆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张磊穿着件深灰色大衣,手里拎着两个保温桶,正快步往三楼走,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晚星!”他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打开盖子,排骨汤的香气瞬间漫开来,里面卧着她爱吃的玉米和胡萝卜,“我妈早上五点就起来炖的,还热着,快吃。”
林晚星拿起勺子,喝了口汤,鲜美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胃里发疼——这是她寒假喝到的第一口热汤。“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最近在忙考试吗?”
张磊挠了挠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递到她面前:“我司法考试过了!以后就是准律师了!”纸上印着“国家司法考试合格证书”,照片里的张磊穿着白衬衫,笑得格外精神。
林晚星愣住了,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在桌上:“真的?你居然考上了!我记得你说司法考试特别难,好多人考好几次都过不了。”
“可不是嘛!”张磊坐下来,眼里闪着光,“去年我一边在餐馆帮我爸干活,一边熬夜刷题,有次看书看到凌晨三点,差点在桌子上睡着。现在好了,等拿到律师证,我就能去律所实习,以后就能帮人打官司了。”
林晚星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心里满是为他开心。她想起在夜校时,张磊总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一边帮她讲数学题,一边偷偷看法律相关的书。那时候他就说,想当律师,帮像他邻居那样被欺负的人讨公道——现在,他终于离梦想近了一步。
“太厉害了!张磊,你真的做到了!”林晚星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我要是有法律问题,可得找你帮忙。”
“没问题!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张磊笑着说,又打开另一个保温桶,里面是刚烙好的葱油饼,“我妈说你爱吃这个,特意烙了两斤,你下午看书饿了可以吃。”
从那天起,张磊每天都会来图书馆找她。有时是中午来送热饭,保温桶里装着红烧肉、糖醋鱼,都是她爱吃的菜;有时是晚上来,手里拎着刚买的热牛奶和面包,陪她在自习区坐一会儿,听她讲教育学的知识点,也跟她聊自己在律所实习的趣事。
“今天我跟着师傅去法院,看到原告是个农民工,老板欠他工资不给,师傅帮他把钱要回来了,他当场就哭了。”张磊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她给的《教育心理学》,虽然看不懂,却听得很认真,“我以后也要帮这样的人,让他们能拿到自己该得的东西。”
林晚星点点头,想起自己在支教社团遇到的乡村孩子——他们和那些农民工一样,都需要有人帮他们争取应有的权利。“其实教育和法律很像,”她突然说,“都在帮需要的人争取机会,一个是知识的机会,一个是公平的机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