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和失重感扼住了喉咙,不知持续了多久。
洛川沉入深渊,意识被无形的力量碾碎,又在死寂中艰难凝聚。
直到眼皮猛地弹开。视野,被一片淤血般的暗红吞噬。
血色苍穹沉沉压下,像一张被蹂躏的巨大尸衣。
地表覆盖着滑腻苔藓,渗出微弱磷光,淤积着粘稠的黑暗。脚踩上去,绵软湿冷,发出“咕啾”的呻吟。
“魔域?!我......”
“汐汐?!拾柒?!”
肋间剧痛袭来,是撞击留下的。洛川咬牙,强撑着支起身体。
目光扫过荒原,死寂如坟。
地平线传来锈蚀锯齿般的嘶鸣。一股诡异的熟悉感攫住了他——仿佛来过。
左右不见妹妹,也寻不到拾柒。嶙峋怪石如巨人的骸骨,扭曲地刺向凝血的天穹。
脚边几缕冰蓝微光挣扎明灭,旋即被污浊吞没。
“轰!”
一声闷响,裹挟着冰晶炸裂的刺痛,狠狠扎进耳膜。伴随一声压抑的痛哼。
死寂炸裂。洛川猛地转身。
寒意刺透骨髓,又被逆冲的热血焚尽。眩晕在颅腔轰鸣。
前方不远处,嶙峋黑石与翻涌污浊的泥沼边缘。
一道身影背对着他,在魔潮中孤身奋战。
月白旗袍早已破碎,浸满暗沉血污与泥泞。发髻散乱,几缕湿发粘在苍白的脸颊。左臂衣袖撕裂,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狰狞外翻,边缘缠绕着不祥黑气。
鲜血,顺着染血的手指,一滴滴砸落。
纤细却挺拔的身躯,如同狂风中的青竹,死死钉在防线前,一步不退。
那柄挥舞的冰晶长剑,剑身黯淡,布满蛛网裂痕,每一次挥动都沉重无比。
巨大的冰棱拔地而起,形成一圈不断破碎又艰难凝结的壁垒。
是母亲!!
三年前,为护住他和妹妹,独自引开魔潮,最终被魔域吞噬的母亲!
“妈——!!”
嘶吼撕裂喉咙,带着少年从未愈合的痛楚与决堤的绝望。洛川无视肋间剧痛,朝着魔影中摇曳的月白身影疯狂扑去。
砰!
他狠狠撞上了一堵冰冷滚烫的空气墙!
墙体如同液态金属瞬间凝固,表面爬满细小闪电。荆棘般的电流在指骨间炸开,皮肉焦黑。
巨大的反震力让他眼前发黑,胸口欲裂。整个人被撞飞,重重摔在粘液地上。
后脑砸中坚硬残骸,“嗡”的一声,口鼻里满是甜腥血气。
母亲就在几米外,浑身浴血。
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头形似巨蜥、背生骨刺的庞大魔物,从冰墙破口冲入。
布满鳞片的巨尾撕裂风声,狠狠抽在母亲堪堪竖起的冰盾上。
轰隆!
冰盾炸裂,碎晶混着血雨迸溅。
叶幽语闷哼一声,身体向后跌飞。冰剑拄地,犁出一道深痕才勉强稳住,“噗”地一口鲜血喷溅在地,摇摇欲坠。
“妈!!!走!快走!!”洛川挣扎爬起,双手不顾一切地捶打无形壁垒。
指骨皮开肉绽,暗红鲜血渗出,荆棘电流再次噬咬,带来钻心灼痛。他嘶吼,捶打,血水混着汗水飞溅。但他的存在,他的声音,似乎完全被屏障吞噬。
魔物攻势因叶幽语的爆发停滞了一瞬。
翻涌的魔潮如同被无形巨手拨开,缓缓向两侧退让。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从浓郁的黑暗深处走出。
身披一件奇异的黑色长袍,材质如同无数流动的极细暗黑金属丝线无声绞缠而成,在猩红天光下泛着非物质的、不祥的光泽。袍摆无风自动,滑过地面。
宽大兜帽投下深邃阴影,只露出一截偏深色、金属质感的下颌。
他没有理会身前拄剑喘息、眼中燃烧警惕火焰的叶幽语。
兜帽的阴影微微转动,似乎在“观察”她颤抖滴血的手臂、凹陷苍白的脸颊和剧烈起伏、布满汗水血迹的胸前伤口。
冰冷的声音响起:“此环境,能量消耗远超极限。”
声音微顿,那冰冷的“视线”穿透叶幽语,投向虚无远方,“逻辑推演,人族S级升格者,此烈度下,生存阈值早已归零......你的坚持,是异常值......”
带着一丝探究,“因为洛川和洛汐?”
“异常值?洛川......洛汐?!”
叶幽语冰蓝色的瞳孔在听到名字的瞬间,如同濒死星辰爆发出最炽烈的光芒。
她猛地抬头,无视剧痛,长剑直指黑袍人,声音嘶哑凶狠如护崽母兽:“你是谁?!你怎么知道他们?!你把他们怎么了?!”
眼中冰蓝寒芒暴涨,那是被触到逆鳞的极致惊怒与疯狂。
黑袍人冰冷回应:“安心,他们已离开。作为关键节点,安全。你无需忧虑。”
“他们在哪?!”叶幽语根本不信这冰冷的字眼,剑锋凝着致命寒意,“还有,你到底是——”
黑袍人似乎已失去耐心。
就在叶幽语话音未落的刹那,袍下的手臂,极其轻微地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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