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特山脉的风,带着刀片般的锐利,卷起万年不化的冰尘,抽打在霜齿关隘冰冷的钢铁堡垒上,发出呜咽般的嘶鸣。
这里是西北极寒前线,人族疆域西北角的最后一道屏障。
“霜齿”之名,源于关隘两侧陡峭山脊嶙峋的冰棱,如同巨兽参差的獠牙,咬向铅灰色的苍穹。
关隘之后,延绵十里,是人族莫特山边防军庞大的营盘。
十万将士的呼吸在苦寒中化作一片压抑的白雾,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却透着一股虚张声势的疲惫。
关隘之外,冻土荒原开阔死寂。
荒原尽头,兽人族——更准确地说,是兽人族中以迅捷、凶悍和纪律性闻名的狼群营寨。
粗粝的原木和冻石垒砌的据点,黑沉的旗帜上,暗红色的狼首图腾在风雪中若隐若现,散发着冰冷的野性。
数量不过五千,却像一群磨砺爪牙、静待狩猎的狼群,隔着数千米的距离,投来无声而沉重的压迫。
“操!骨头都要冻酥了!”
一个新兵狠狠跺着脚,试图驱散从厚实毡靴底透上来的寒意。
他缩在垛口后,哈出的热气瞬间在年轻的脸庞上凝成冰霜,眼神却死死盯着远处的狼群营寨,憋屈得几乎要炸开。
“真他妈憋屈!五千!就他妈五千个兽人!咱们呢?十万!堆也堆死他们了!凭啥天天缩在这冰壳子里当孙子?还要一退再退?帝都那些老爷们脑子被冻僵了吗?”
旁边的老兵,脸上横亘着一道几乎贯穿左眼的狰狞旧疤,那是多年前一次摩擦留下的“勋章”。
对方只是一个落单的狼群士兵,却差点报销了他们一个排。
他闻言只是从油腻的毛领里缓缓抬起眼皮,浑浊的眸子扫了一眼风雪中模糊的狼群营寨,又飞快垂下,声音闷在衣领里,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和麻木:“堆?拿研究院刚刚下放给我们的模拟律核?那玩意儿是研究院的‘药’,不是咱们自己的‘力’!昨天那个狼人队长,忘了?一开打,影子都看不清!随手一爪子,咱们的合金盾跟纸糊的一样。一个照面,王麻子他们班就没了......模拟律核?呵,顶多让你死得慢点,死得明白点!”
新兵的脸瞬间惨白,昨天的场景如同血色噩梦重现。
那个狼人队长,身形并不特别高大,与人族相仿,但动作快得如同鬼魅,周身缠绕着淡青色的气,轻易撕裂了拦截的火力网。
他那覆盖着灰色毛发的爪子挥过,指尖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精钢打造的塔盾如同黄油般被切开,连同后面举盾的士兵。
另一个狼人战士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无形的音波冲击让周围几个士兵瞬间头晕目眩,动作迟缓,随即被轻易割喉。
那根本不是战斗,是高效而冰冷的单方面屠杀。
“可......研究院不是一直在改进模拟律核吗?他们说新批次的效果......”
新兵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冰冷的金属注射器,那里面装载着人族对抗兽人族的“希望”。
“改进?”老兵嗤笑,干涩的笑声像砂纸摩擦骨头,“改来改去,不还是那么大的副作用?看看那些上位种族。他们天生就能使用源律,那是天地规则给他们的饭碗。咱们的‘药’,能比得上人家天生的‘饭碗’吗?”
他朝身后庞大却混乱的军营努了努嘴,声音压得更低,充满绝望的讥讽,“能真正把模拟律核的战力稳定发挥出来的,有几个?能顶上去的,又有几个?上面那些坐在帝都暖气房里的老爷们......”
他朝东南方向啐了一口冰碴,“他们懂个屁!就知道发撤退令!卖族!一群卖族求安的软骨头!”
风雪中,一行沉默的身影沿着关隘内侧冰冷的甬道巡视。
为首者身姿挺拔,肩章上,两柄交叉的利剑拱卫着一颗璀璨的金星——SS级升格者徽记,人族高级战力的象征。
正是莫特山防区最高指挥官,张振岳将军。
他身后半步,跟着神情如同铁铸般冷峻的马副官。
新兵和老兵那充满绝望与愤怒的对话,清晰地钻进张振岳的耳中。
他坚毅如石刻的面庞上,每一道皱纹都绷得死紧。
老兵那句麻木的“卖族贼”,像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心头最沉重的伤疤。
他放在厚重军大衣口袋里的手,无声地攥紧,隔着布料,能清晰感觉到口袋里那枚冰凉的金属胸章——儿子张锐的遗物。
胸章背面,耻辱的“懦夫”刻痕,每一次撤退都在他灵魂上加深一分。
“将军......”马副官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忧虑。
张振岳没有回应,只是抬手示意继续。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狼群营寨上。
十万对五千?
数字在战力的巨大差距前,苍白无力。
上位种族天生就有律核,个体战力远超依靠“源初之息”这种作弊方式获取力量的人族。
每一次撤退,帝都的命令都写着“避免冲突”、“保存力量”、“等待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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