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有约在前,应希并没有大剌剌地鸽了薄嘉明。
她如约抵达晚餐地点——一家藏在日冕城老巷深处的私房菜馆,门脸低调,只悬一盏暖黄的纸灯笼,在傍晚微湿的空气中晕开一圈朦胧光晕。
这是两人自那一晚之后的首次相见。
毕竟在社交媒体上刷到薄嘉明的动态应该称不上“见面”。
屏幕上的大明星光彩照人、无懈可击,浅灰色的眼眸总是微微含笑,清丽又纯净,似乎是圣洁的天使降临人间,丝毫看不出那天夜里中期的仓促与慌乱,甚至偶尔流露出的那种生涩可爱。
而此刻,坐在包厢角落里,不情不愿来赴约的薄嘉明,显然也经过了一番精心打理。墨绿色西装衬得他肩线平整利落,他拂开一截刘海,露出一段冷白干净的额头。
——和屏幕里还是有些不同的,或许是没有镜头对着他,他看起来颇为放松。
但当应希推门进去后,薄嘉明的神态微不可见地出现了变化,搁置在桌上摆弄终端的双手自然而然地下移,搭在了膝盖上。
“我点了一些招牌菜,你看看要加些什么。”
???
“嗯。”应希又补了两道菜,“就这样吧。”
菜品陆续上桌,两人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吃起来,刀叉轻碰,除此之外再无声响。
空气凝滞,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微妙尴尬。
终究不再是当初那样——双向奔赴各有所求的时候了。
薄嘉明想跑路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谢卓恒”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了他的脖颈处。
明明那些痕迹早已被精密的医疗仪器消除得一干二净,皮肤光洁如初,可那道轻描淡写掠过的视线却仍像一双意犹未尽的手,一寸一寸烙在他曾经被占有的地方,带来未散尽的触感。
薄嘉明的脊背不由自主地绷紧,某些被刻意压进记忆底层的画面再次浮现——昏暗的房间、交错的呼吸,还有她贴上来时令人颤栗的体温。
……
薄嘉明几乎想立刻起身离开。
可他就像被什么钉在原地,双脚在地面上狠狠扎根,又一次食不知味地吃着平时偏爱的松鼠鳜鱼。
薄嘉明一向自诩理性,做事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但此时此刻,他却清晰地感知到什么叫“沉没成本”——那些已经投出去的时间、心力和自己那天……总之,之前的来往正无声地绊住他的脚步。
要走吗?从此不再联系吗?
——可事到如今,就差临门一脚了,难道真要放弃和“阎罗”谢卓恒打好交道吗?
这人这么喜欢掐人脖子,就该给她机会让她去掐断他仇家的喉咙……
……
应希的确看了大明星的脖子。
不过也就是随意一瞥——看上去不像用了遮瑕,那大概就是靠他自身的恢复能力,或者用了什么医疗手段处理过了。
她没多琢磨,很快收回视线,专注于眼前的饭菜。不得不说,这家店的口味确实不错,薄嘉明挑地方的眼光倒是很准。
——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办正事。
应希犯愁,叶叙还没捞出来呢,颜文进去了——比叶叙的被监视还要狠,颜文这次怕是直接被押进了大牢,形势显然更加严峻。
内忧外患之下,“谢总监”没有心思去研究哲学问题。
????
所以她开口时说的内容也很务实了:“魏小宁和他妹妹脚好了吗?应该会有医疗器械帮他们痊愈?”
“……大部分吧,因为玻璃碎片太细太小,处理起来很麻烦。”
因为“谢卓恒”曾撞见他伪装成“毕屿”与魏小宁相处的模样,薄嘉明并未回避这个问题。
他目露些许探究:“所以,你那天是故意帮他们的吧?”
——好歹是个“杀手”,总不至于真的那么“不小心”吧?
不然他不得不质疑阎罗员工的也业务能力了,可谢卓恒那天的控制能力又很强……
“谈不上故意。”不过是不小心有意罢了。应希轻叹,“他们是签了卖身契吗?这么拼?”
地面全是玻璃渣子也能硬着头皮跳下去啊,旁边居然还有人感叹什么“步步生莲”,血呼啦次的不吓人吗?
兄妹俩又不是金脚大王银脚大王。
“卖身契……某种意义上,倒也没错。”薄嘉明注意到“谢卓恒”似乎格外偏爱那道松鼠鳜鱼。喜欢甜食的杀手?他不动声色地多看了一眼。
????
“你们是什么关系?”
“同学。以前他们公司送他们来音乐学院进修过。”
“原来如此。”应希一边分神担心颜文的处境,一边顺口问道:“你也会弹钢琴吗?”
钢琴?
薄嘉明一言难尽地望着她:“谢总监,你像查户口的。”
“好奇问问。”被吃饭对象控诉了,应希犹豫半秒问道,“或者我们继续讨论柏拉图在《会饮篇》中的爱情观念是否有些不切实际了?”
——又来??
“看各人追求。”薄嘉明沉默了会儿,语气平淡,“钢琴是乐器之王,我略有涉猎,并不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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