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枫的身影化作一道淡青色流光,掠过潭面粼粼波光,最终消失在眼前黛色的深潭褶皱里,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未曾留下。
我按在腰间短刃上的手指缓缓松开,这是高瞻今天才归还给我的匕首破空,我指腹仍残留着剑柄冰凉的触感,方才那番对峙的紧绷感却还未完全褪去。
我和龙阿蛮从山石后探出半个脑袋,龙阿蛮扎起的头发上还沾着片枯叶,他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这人跑得倒快,连句场面话都不留。”
“他不肯留话,是怕了。”
高瞻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指尖捏着的符篆已自行卷成细筒,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风里。
我抬头望去,只见他抬手将腰间的储物袋解下,从中取出一枚青铜质地的信号灯--那是归宗宗门特有的联络器物,灯壁上刻着繁复的云纹,顶端嵌着颗鸽卵大的萤石,在阴沉的天光下泛着微弱的蓝芒。
“为师要探看鹰嘴潭底,离殇你跟上。”
高瞻的目光扫过潭面,潭水不知何时已从方才的澄澈变得暗沉,仿佛有墨汁在水下悄然晕开,连风掠过水面都带起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他将信号灯递向龙阿蛮,指腹在灯壁上轻轻一叩,那枚萤石瞬间亮了几分:“阿蛮留守潭边,若那落花洞主现身,便旋开灯底的机关,萤石会发出十里可见的红光--记住,无论听到潭底有什么动静,都不可擅自靠近。”
龙阿蛮伸手接过信号灯,双手捧着像是捧着件稀世珍宝,他用力点头时,马尾辫上的红绳晃得格外显眼:“高先生请放心!我把短弩都上好了弦,只要那洞主敢冒头,我先给他一箭再拉信号灯!”
他说着还拍了拍腰间的弩箭囊,金属箭簇在阴影里闪了闪,倒真有几分初生牛犊的锐气。
高瞻被他逗得勾了勾唇角,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不必硬拼,你的任务是报信,不是迎敌。”
他转向我时,神色已恢复严肃,从储物袋里取出两枚避水符,一枚递到我手中:“潭底阴气重,这符能护你不受寒水侵体,若见到任何异动,先以灵力护住心脉,切不可被幻象所扰。”
我接过避水符,符纸触指温热,隐隐有灵力在纸间流转。
抬头看向鹰嘴潭,潭中央的水面正缓缓旋转着,形成一个极小的旋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牵引着。
龙阿蛮已退到不远处的古树下,将信号灯放在脚边,手按在弩机上,目光紧紧盯着潭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走吧。”
高瞻率先迈步,足尖点在水面时竟未下沉,如踏平地般朝着潭中央走去。
我捏紧避水符,深吸一口气后跟上,符纸遇水即化,化作一层透明的光膜裹住全身,冰冷的潭水触到光膜便自动分开,连衣角都未曾沾湿。
水下的光线越来越暗,隐约能看到四周岩壁上布满了青苔,偶尔有不知名的游鱼从身边掠过,磷光一闪便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
而潭边的古树下,龙阿蛮仍保持着警戒的姿势,脚边的信号灯萤石泛着幽蓝的光,像是潭边唯一的星辰,静静守着这份随时可能被打破的平静。
避水符形成的光膜撞开潭底凝滞的暗流,细碎的水泡从我们周身升起,泛着微光向上飘去,最终消融在上方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高瞻走在前方,白色衣袍在水中舒展如白蝶,他指尖掐诀,一张淡黄色的符纸便从袖中飞出,在空中盘旋两圈后,竟化作一只巴掌大的纸鹤。
纸鹤翅膀甫一展开,便有淡蓝色的光晕从鹤羽间渗出,将周遭丈许内的水域照得清亮。
“这引路鹤亦能辨别水中妖气,跟着它走。”
高瞻的声音透过水层传来,带着几分空灵的回响。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纸鹤身上,只见它扑闪着薄如蝉翼的翅膀,朝着潭底更深处飞去,翅膀扫过之处,连水中漂浮的细小泥沙都仿佛被蓝光净化,悄然沉淀。
潭底远比想象中庞大,脚下并非平坦的岩石,而是布满了交错的沟壑,偶尔能看到半截腐朽的古木残骸嵌在石缝里,残骸上还缠着早已失去光泽的千年藤蔓,不知在水下沉寂了多少年月。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我们游动时搅动水流的声音,以及纸鹤翅膀轻微的扑闪声。
途中曾遇到几处岔路,有的通向幽深的石穴,穴口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黑气,纸鹤只是远远绕开,丝毫没有停留;有的则连接着狭窄的水道,水流湍急如奔雷,高瞻随手打出一道结界,便将那股冲力挡在外面,让我们得以平稳通过。
不知走了多久,连避水符的光膜都开始微微闪烁,前方的纸鹤忽然停了下来,翅膀扇动的频率加快,周身的蓝光也变得愈发明亮。
高瞻立刻抬手示意我停下,他眼神锐利地望向纸鹤所指的方向--那里原本是一片平整的岩壁,可在纸鹤蓝光的映照下,岩壁上竟浮现出淡淡的符文,符文流转间,一道隐蔽的石门缓缓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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