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号的舷窗外,遗忘之隙的暗红色漩涡正在褪去,露出一片缀满绿色光点的虚空。那些光点像悬浮的萤火虫,凑近了才发现是无数细小的时间糖晶,每颗糖晶里都封存着一段记忆——有硅基幼体第一次编织光网的笨拙身影,有甜橙星系的小孩用糖浆画出的星轨图,还有王一小时候在研究站的泥地里,把橘子汽水罐当飞船玩的傻样。
“这些糖晶会跟着意识走。”小雅的星语竖琴悬浮在控制台旁,银色琴弦上的星符正吸引着附近的糖晶,“你看,它们在模仿我们的记忆频率。”她指尖轻挑,一串糖晶突然组成了破晓号的轮廓,连驾驶舱里众人的表情都栩栩如生。
王一伸手触碰那串糖晶,指尖刚碰到“自己”的糖晶影像,里面突然涌出段温热的记忆——是七岁那年,爷爷把他架在肩膀上,在研究站的观测台看时间树幼苗破土。老人的胡茬扎得他脖子发痒,却在他耳边说:“记住这种感觉,小子。守护不是扛着枪冲锋,是像这样,把在乎的人稳稳当当放在心上。”
“记忆糖晶会放大最深刻的情感。”十七号的水晶触手拂过控制台,调出糖晶的能量分析图,“织网者的母星核心就是颗巨型记忆糖晶,这些漂浮的碎片是它的‘年轮’——每圈年轮都记录着一个文明的兴衰,却唯独没有混沌侵蚀的痕迹。”它的意识波动带着惊叹,“就像被刻意过滤过,只留下温暖的部分。”
老周突然从储物舱抱来个铁皮箱,箱子里塞满了泛黄的星信,信封上的火漆印都是甜橙星系的橘子图案:“这些是铁壁号跑商时,各星系托我们转交的信。”他翻出最底下那封边角磨损的信,收信人一栏写着“织网者的后裔”,“当年甜橙星系的老族长说,等记忆之核重新亮起,这些信就能找到收信人。”
陈墨接过那封信,拆开时发现信纸是用时间糖晶的薄片做的,字迹是用糖浆写的,遇到星舰内的温度,渐渐浮现出立体的星轨图:“是甜橙星系第一代族长写的。”他逐字念着,“‘我们用糖浆封存了织网者的叮嘱:记忆之核的年轮会记住每个守护者的名字,但只有愿意分享记忆的人,才能读懂年轮里的星图。’”
话音刚落,舷窗外的糖晶突然躁动起来,无数碎片朝着记忆之核的方向汇聚,在那颗巨型糖晶表面组成了道螺旋状的光梯,梯级上闪烁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有织网者的星语符号,有甜橙星系的橘子标记,甚至还有铁壁号历任船员的签名——王一在接近顶端的地方,看到了爷爷的名字,旁边紧挨着父亲的名字,而在最下方,缓缓浮现出他自己的名字,字迹还带着新鲜的糖晶光泽。
“光梯尽头是记忆之核的核心舱。”蜜饯号舰长的通讯突然接入,屏幕上的矮个子生物正踩着糖晶碎片往上飘,宇航服上沾着的糖晶碎片在他周围组成了对透明翅膀,“老族长说那里有台‘记忆织机’,能把分散的记忆糖晶织成星轨——你们看,我的族人已经在上面了!”
王一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光梯顶端的平台上,果然站着群透明的织网者身影,他们的手中握着闪烁的光梭,正将汇聚的糖晶碎片编织成发光的星轨带。那些星轨带延伸向虚空,像无数条彩色的丝带,将周围的星系重新连接起来。
“织网者在重建星轨!”陈墨操控着铁壁号缓缓靠近光梯,“他们不用任何工具,仅凭记忆的共鸣就能编织星轨——这才是织网者真正的能力!”
老周突然指着光梯中段的一个平台,那里有个穿着糖果色宇航服的矮个子身影,正踮着脚往光梭里塞记忆糖晶,动作像极了在甜橙星系时,他往共振炮里塞橘子糖的样子:“是蜜饯号的老舰长!”老周的声音有些发颤,“那家伙五十年前在对抗混沌时牺牲了,原来他的记忆被封存在糖晶里,现在跟着记忆之核复活了!”
王一突然明白织网者的“复活”不是**重生,而是记忆的延续。就像爷爷的意识融入时间树根须,老舰长的记忆封存在糖晶里,只要有人还记得他们,他们就永远活在记忆的星轨上。
铁壁号停靠在光梯平台时,织网者的身影围了上来。他们的形态像流动的光,靠近时能听到无数温暖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有甜橙星系的童谣,有硅基文明的意识歌,还有王一父亲在研究站记录数据时,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欢迎回家,守护者。”最前面的织网者伸出光手,掌心托着颗核桃大小的记忆糖晶,糖晶里封存着段旋转的星轨,“这是你们父亲留在记忆之核的东西。”
王一接过糖晶,指尖的温度让糖晶渐渐融化,化作道暖流涌入脑海。他看到了父亲从未对他说过的记忆——是二十年前,年轻的父亲抱着时间树的种子,在遗忘之隙的边缘与混沌缠斗,身后是铁壁号船员用身体搭成的人墙;是父亲在研究站的实验室里,对着星轨图发呆,桌上摆着两张照片,一张是王一的满月照,一张是爷爷穿着织网者学徒服的旧照;最后是研究站坍塌时,父亲把种子塞进他怀里,转身冲向混沌的背影,嘴里喊着“告诉老王,他当年没教我的,我今天全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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