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血沾裳,幼主仓皇。
卧薪尝胆少年郎。
病骨撑持家国事,力挽颓唐。
任贤整朝纲,辽宋初扬。
承前启后奠鸿章。
若问中兴谁是首,景宗当行。
辽应历十九年(公元969年),冬,火神淀(今河北滦平一带)的营帐外,北风卷着雪粒子,像刀子似的刮在人脸上。营帐内,却比这寒冬更让人脊背发凉——辽穆宗耶律璟,也就是那个史上有名的,正被几个近侍按在案上,明晃晃的匕首刚捅进去,血就溅满了桌案上的酒壶。
此时的耶律贤,刚满十九岁,正缩在营帐角落的柴堆后,大气都不敢喘。他是辽世宗的次子,穆宗的侄子,按说也是皇族近支,可这些年活得比普通人还憋屈。穆宗这人,嗜酒如命,还爱杀人,宫里的侍从、朝中的大臣,说砍头就砍头,皇族宗室也没少受牵连。耶律贤的老爹世宗,就是当年在祥古山之变中被人杀了的,他自己从小就寄人篱下,靠着小心谨慎才活到现在。
殿下,快跟我们走!两个心腹侍卫冲过来,拉起耶律贤就往外跑。外面一片混乱,穆宗的卫兵要么在厮杀,要么在逃命,谁也没注意到这个穿着普通兵服的少年。他们借着雪夜的掩护,翻过高高的营墙,一路往南跑,直到跑不动了,才躲进一处废弃的猎户小屋。
耶律贤靠在冰冷的土墙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不是冷的,是吓的。他想起刚才营帐里的血,想起穆宗临死前的惨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侍卫递过来一块干肉,他咬了一口,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咱们...咱们现在去哪?他声音发颤地问。
殿下,穆宗已死,国不可一日无君!您是世宗陛下的嫡子,理应继承大统!侍卫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耶律贤猛地抬起头。是啊,老爹的仇还没报,大辽不能再毁在穆宗这样的昏君手里。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好,咱们回上京!(出自《辽史·景宗本纪》:应历十九年,穆宗遇弑,贤率飞龙使女里、侍中萧思温、南院枢密使高勋率甲骑千人驰赴。黎明,至行在,哭之恸。群臣劝进,遂即皇帝位于柩前。)
等耶律贤带着人赶回上京(今内蒙古巴林左旗)时,朝中大臣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有人想拥立新的宗室,有人怕惹祸上身躲在家里,还有人在偷偷联络外地的将领。这时候,萧思温站了出来——他是朝中重臣,还是耶律贤未来的老丈人,手里握着兵权。萧思温对着文武百官说:景宗殿下是世宗嫡子,仁德宽厚,又在危难中挺身而出,除了他,谁还能当这个皇帝?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反对。一来耶律贤的身份确实正统,二来萧思温的兵权摆在那,谁也不想硬碰硬。就这样,耶律贤在穆宗的灵柩前,穿上了皇帝的龙袍。登基那天,上京飘着小雪,耶律贤站在宫殿的台阶上,看着下面跪拜的群臣,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让大辽好起来,再也不能像穆宗那样,让百姓受苦,让宗室担惊受怕。
耶律贤当上皇帝后,才发现这大辽的烂摊子,比他想象的还难收拾。
首先是内部矛盾。穆宗杀了太多人,朝中的官员要么是溜须拍马的庸才,要么是胆小怕事的老油条,能干实事的没几个;宗室里也不太平,有些亲王觉得耶律贤年轻好欺负,暗地里不服气,甚至有人想搞政变;地方上的节度使,手里握着兵权,时不时就闹点小脾气,不听中央的号令。
然后是外部威胁。南边的宋朝,赵匡胤刚建立政权没几年,正想着统一全国,对辽的燕云十六州虎视眈眈;北边的女真部落,虽然还没成气候,但也经常骚扰边境,抢点粮食和牲畜。
更要命的是,耶律贤自己的身体还不好。他小时候经历祥古山之变,受了惊吓,又得了风寒,落下了病根,常年头晕、咳嗽,稍微累一点就卧床不起。刚开始上朝的时候,他经常撑着桌子才能站稳,有时候说着话就开始咳嗽,得喝口药才能继续。
有大臣私下里议论:这皇帝身子骨这么弱,能撑多久啊?这话传到耶律贤耳朵里,他没生气,反而笑了笑。第二天上朝,他手里端着一碗药,当着群臣的面喝了下去,然后说:朕是身体不好,但朕的脑子没坏,大辽的事,朕一件也不会落下。(出自《辽史·景宗本纪》:帝幼遭祥古山之变,养于永兴宫,得风疾,多不视朝。然英睿明达,鉴悟弘远,赏罚信明,知人善任。)
耶律贤知道自己身体不行,所以特别会。他首先重用萧思温,让他当北院枢密使,负责军事;又提拔高勋、女里等人,让他们分管行政和监察,形成互相牵制的局面。但他也不糊涂,知道这些人里有私心重的,所以每次下命令前,都会找几个心腹大臣商量,还经常派亲信去地方上视察,防止官员贪污**。
有一次,南京(今北京)留守韩匡嗣(韩德让的老爹)打了败仗,损兵折将,按律该杀头。韩匡嗣是耶律贤的老熟人,萧太后(当时还是皇后)也为他求情。耶律贤召集大臣开会,有人说:韩大人是老臣,就饶他一次吧。有人说:军法如山,不能轻饶!耶律贤想了想,说:杀了他,确实可惜;但不罚他,军法就成了摆设。这样吧,把他贬为秦王,让他去守边疆,戴罪立功。既给了韩匡嗣面子,又维护了军法,大臣们都觉得这皇帝虽然年轻,却很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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