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深宫潜龙,一朝权掌天工。
灭佛拓土气如虹,怎奈金丹误种。
铁腕能平藩镇,豪情可震边烽。
流年恰似火烛红,留与史书说梦。
长庆元年(公元821年),长安大明宫的某个偏殿里,一声婴儿啼哭打破了午后的宁静。唐穆宗李恒看着这个刚出生的第五子,随手赐名——那会儿谁也没料到,这个连皇位继承序列都排到墙角的皇子,日后会以之名,在大唐的朝堂上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李炎的前半生,活脱脱就是个大唐版躺平王爷。他上面有四个哥哥,大哥李湛(后来的敬宗)、二哥李昂(后来的文宗)先后登基,按道理说,皇位轮破天也落不到他头上。《旧唐书·武宗纪》里说他少而岐嶷,长喜道术,翻译过来就是:这小伙子打小就聪明,但不爱琢磨权力,就喜欢跟道士混在一起,研究些炼丹、养生的玩意儿。要是放在太平年月,他大概率会当个逍遥王爷,喝喝小酒、练练丹,一辈子顺风顺水。
可大唐到了中晚期,早就不是什么太平年月了。文宗李昂是个有理想没手段的主,总想搞掉专权的宦官,结果搞出个甘露之变——三百多个大臣被宦官砍得满皇宫跑,文宗自己也被软禁起来,没多久就抑郁而终。
文宗临死前,宦官们又开始搞事情。当时文宗有个儿子叫李成美,按规矩该立为太子。可宦官头目仇士良、鱼弘志觉得这小子长大了不好控制,眼珠一转,盯上了文宗的弟弟、颍王李炎。
为啥是李炎?一来他是皇室宗亲,身份够格;二来他平时天天跟道士混,看着像个没追求的,宦官们觉得好拿捏。就这么着,李炎稀里糊涂地被宦官们推上了皇位,改名为——火字旁的炎,似乎也预示着他这一辈子,注定要干些火烧火燎的大事。
登基那天,李炎站在太极殿的龙椅前,看着底下跪拜的文武百官,还有旁边眼神闪烁的仇士良,心里估计也犯嘀咕:这帮太监把我扶上来,到底安的什么心?但他没表现出来,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仪式——毕竟是在宫里混了二十多年的人,这点城府还是有的。
李炎刚登基那会儿,确实有点的意思。仇士良和鱼弘志手握神策军(唐朝最精锐的禁军),朝堂上的大臣也多是他们的人,李炎想办点事,处处都得看宦官的脸色。
有一次,李炎想任命一个叫崔珙的大臣当宰相,仇士良当场就跳出来反对,说崔珙跟自己不对付,不能用。李炎没跟他硬刚,只是笑着说:老仇啊,你看崔珙这人,办事挺利索的,让他试试呗?要是不行,再换也不迟。仇士良见皇帝态度软,也就没好再坚持,可心里已经把李炎划成了需要盯紧的对象。
但李炎可不是真软。他知道,要想掌权,必须先搞定宦官。可宦官手里有兵,硬拼肯定不行,只能慢慢来。他先是找了个机会,把鱼弘志调到地方当监军,名义上是提拔,实际上是削了他的兵权。鱼弘志走后,仇士良成了唯一的宦官头目,李炎就把矛头对准了他。
仇士良这人,干了一辈子坏事,树敌不少。李炎就暗中联络那些被仇士良打压过的大臣,比如宰相李德裕,让他们收集仇士良的黑料。李德裕是个狠角色,很快就找到了仇士良克扣神策军军饷私藏兵器的证据。
开成五年(公元840年)冬天,李炎在紫宸殿开朝会,李德裕突然站出来,把仇士良的罪证一条一条念了出来。仇士良当场就慌了,跪在地上喊冤,说这是诬陷。李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军饷账本和兵器清单,往地上一扔:老仇,你自己看看,这些是不是真的?
仇士良看着账本上的数字,脸都白了。他知道,皇帝这是早有准备,自己再反抗也没用。《新唐书·仇士良传》里记载,仇士良最后被削官爵,流放潭州,没几年就病死在了流放路上。临走前,他还跟其他太监传授:天子不可令闲暇,暇必观书,见儒臣,则又纳谏,智深虑远,减玩好,省游幸,吾属恩且薄而权轻矣。翻译过来就是:千万别让皇帝闲着,一闲着他就看书、听大臣的话,到时候我们这些太监就没好日子过了。可惜啊,他这话传出去的时候,李炎已经不是那个好拿捏的王爷了。
收拾了仇士良,李炎才算真正掌握了大权。他看着空荡荡的宦官衙门,心里估计也松了口气:总算把这帮蛀虫给清了,接下来,该好好整整这个烂摊子了。
李炎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之一,就是遇到了李德裕。这俩人,一个是想干一番事业的皇帝,一个是有能力有手腕的宰相,凑在一起,愣是把中晚期的大唐给盘活了不少。
李德裕这人,出身名门,老爹李吉甫以前也是宰相。他年轻时就很有才华,《旧唐书·李德裕传》说他幼有壮志,苦心力学,尤精《汉书》《左氏春秋》。但他有个缺点,跟当时的(以牛僧孺为首的官僚集团)是死对头,两党斗了几十年,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