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故事集 第201章 血河令·残卷

暮霭四合，乱云如凝血，潼关外古道上陡闻蹄声裂地，三十六骑玄甲锐士泼剌剌卷起烟尘，当中簇拥一乘青幔马车，车辕上插一面赤底描金旗，绣“威远”二字。忽听破空锐响，七支狼牙箭自道旁枯杨林中射出，竟齐刷刷钉入车辕三寸，羽尾兀自震颤不休。

车队骤停。为首虬髯校尉按刀厉喝：“何方宵小，敢劫威远镖局红货？”林中簌簌转出十余名黑衣客，面覆青铜獠牙面具，当先一人哑声道：“留下车中物，饶尔全尸。”话音未落，镖师们已掣出兵刃，霎时寒光耀目。那虬髯校尉突自马鞍桥跃起，九环厚背刀泼风也似斩向黑衣人，却见对方不闪不避，屈指弹在刀侧，“铮”的一声，百炼精钢竟断作两截！

正危急时，马车青幔无风自扬，一道灰影电射而出，但见剑光如匹练绕场三匝，黑衣人纷纷后退，面具中央皆现一道细如发丝的剑痕。灰影凝定，乃是个瘦削青年，青衫落拓，掌中长剑湛若秋水。黑衣人首领瞳孔骤缩：“‘无影剑’萧忘尘？你竟未死在昆仑绝顶？”青年淡然拭剑：“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血河令不在车中。”黑衣人冷笑：“萧大侠甘为朝廷鹰犬，倒是江湖奇闻。”忽扬手撒出漫天碧磷粉，趁势遁入林中。

萧忘尘还剑入鞘，掀开车帘。车内端坐着位白袍文士，面若金纸，胸前插着三枚透骨钉，早已气绝多时。虬髯校尉跌足道：“柳大人遭了毒手！这趟镖……”萧忘尘自死者袖中抽出一卷羊皮，展开却是无字天书，只角落绘半枚血色残月。他轻叹：“果然又是疑兵之计。真的血河令，早已由‘千面狐’晏知微带着走水路了吧？”

却说长江夜航，一叶扁舟逆流而上。艄公斗笠压得极低，舱中坐着个商贾打扮的胖子，正自斟自饮。忽江心冒出十数颗人头，踏波如履平地，手中分水刺寒光凛凛。胖子拍案大笑：“黄河七蛟几时改行做了水鬼？”案上酒壶骤然炸裂，十八枚铜钱激射而出，来袭者皆被击中眉心，翻落江中。艄公忽道：“晏先生好一招‘雨打飞花’，可惜真正的血河令不在你身上。”胖子神色微变，艄公掀笠露脸，却是张疤痕交错的面孔：“在下‘鬼见愁’司空怖，特来送先生上路。”

晏知微胖手一翻，多出对判官笔：“司空兄既要令，何不近前取之？”司空怖阴笑，船底突刺出数柄长刀，小船顷刻碎裂。晏知微踏木板欲起，水下忽撒开巨网，网上缀满倒钩。眼看无法逃脱，岸上密林中飞出一道银索，卷住晏知微肥腰，倏然拖回崖壁。司空怖怒啸追击，却被漫天竹叶逼退——每片竹叶边缘皆镀精钢，削铁如泥！

救下晏知微的是个绿裳女子，眉眼冷冽如刀，腕间银索犹自嗡鸣。晏知微喘道：“绿妩姑娘？是萧忘尘让你来的？”绿妩却不答话，只递过半块玉珏：“主上有令，即刻前往醉仙楼。”二人施展轻功掠至江州城，但见醉仙楼前车马盈门。三楼雅间，萧忘尘正自独酌，见晏知微便笑：“千面狐果然九条命。”晏知微抹去脸上易容，露出清癯真容：“萧兄怎知我走水路？”萧忘尘推过那卷羊皮：“因真的血河令，本就不在柳大人处。”

三人验看羊皮，绿妩以药水涂抹，渐显出山川地图，中央标着“碧落黄泉”四篆字。晏知微悚然：“莫非与二十年前‘碧落府’灭门案有关？”忽听楼下喧哗，数十名官差涌入，为首者亮出刑部令牌：“缉拿钦犯萧忘尘！”萧忘尘冷笑：“司空怖的手脚倒快。”话音未落，窗口撞进个血人，却是那虬髯校尉，嘶声道：“萧大侠……镖局弟兄全死了……他们用的是、是昆仑派剑法……”气绝身亡。

萧忘尘目眦欲裂，窗外忽箭如飞蝗射入。绿妩银索舞成光幕格挡，晏知微猛跺地板，露出下方暗道：“快走！”三人跌入漆黑甬道，疾行半里方出，竟是城外荒冢。晏知微喘道：“萧兄，此事牵连太大……”突然僵住，低头见心口透出半截剑尖——出手的竟是绿妩！萧忘尘反手一剑架开绿妩后续杀招，怒喝：“你究竟是谁？”绿妩冷笑：“碧落府余孽，早该诛尽！”双袖中射出三十六枚透骨针。

萧忘尘剑光暴涨，针雨尽被绞碎。晏知微奄奄一息道：“她、她是‘九幽使者’……”气绝而亡。萧忘尘悲啸一声，剑招如长江大河攻向绿妩。斗到酣处，绿妩忽撤身后退，摘下面皮——竟是张绝美却冰冷的脸：“萧忘尘，你可知自己真实身份？”萧忘尘剑势一滞：“你说什么？”

女子自怀中取出半块血玉，与晏知微所持玉珏严丝合扣，显成龙纹：“我本名慕容芷，乃碧落府少主。二十年前昆仑、崆峒等派联手血洗我府，夺走镇府之宝‘血河令’，实则欲掩盖一桩惊天秘辛。”她目注萧忘尘，“你背上是否有火焰形胎记？”萧忘尘变色：“你怎知……”慕容芷凄然：“因你是我胞弟，府主幼子慕容尘！当年混战中母亲将你托付昆仑掌门，岂料他们竟将你培养成追杀本府余孽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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