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有书生姓柳名文瑾,字怀瑜,乃前朝侍郎柳公望之孙也。家道中落,茕茕独居于城南旧宅。其人貌俊逸,性孤高,每日但以读书莳花自娱。宅后有废园,荒草没胫,中有古井一口,石栏斑驳,深不可测。每至夜半,辄闻井中有呜咽声,邻里皆云有狐鬼居之,劝其堵塞。文瑾笑曰:“吾读圣贤书,何惧鬼狐?”竟不以为意。
是岁中秋,桂香盈室,文瑾独酌花下。忽闻环佩叮咚,异香袭人。抬首见一女子自月影中娉婷而来,素衣如雪,云鬓半偏,姿容绝世。女子敛衽曰:“妾乃月宫侍香使,偶谪尘寰,见君子雅致,特来共酌。”文瑾惊为天人,遂移席相邀。女子自称名素娥,谈吐清雅,博通经史。漏尽三更,素娥辞去,遗一白玉簪于阶前。文瑾把玩之际,簪忽化作素笺,上书:“明夜子时,井畔相见。”
翌夜,文瑾依约而至。但见井中涌白雾,素娥自雾中出,引之入井。初觉阴寒刺骨,俄而豁然开朗,见朱甍碧瓦,俨然世族府第。素娥曰:“此乃妾之别业,君勿疑惧。”遂设琼筵,奏仙乐,有美婢十数人侍宴。酒酣耳热,素娥忽垂泪曰:“妾实非仙,乃千年狐也。前日天劫将至,幸得君子园中墨香护佑,得免雷殛。然妾尚有夙仇未报,求君子相助。”文瑾愕然,问其故。
素娥泣诉曰:“妾本太行狐族公主,百年前嫁与洞庭君幼子白螭为妻。岂料白螭暴虐,妾不堪其辱,遁走金陵。彼今追索至此,布下天罗地网...”语未竟,忽闻雷霆大作,有金甲神人自空降,叱曰:“妖狐安敢惑人!”素娥惊走,文瑾昏厥于地。
及醒,身在书斋,案上留血书一幅:“妾今被擒,困于城西枯柳巷第三宅。君子若念昨夜情分,乞望申时携雄黄三斤往救。”文瑾踟蹰良久,终不忍负约。购得雄黄,独往枯柳巷。但见深宅寂寥,蛛网密布。推扉而入,闻内室有啜泣声。素娥被铁链锁于柱上,见文瑾至,泣曰:“君速以雄黄撒向东南角!”文瑾如言抛洒,轰然巨响,现一巨蟒僵毙于地。
素娥脱困,拜谢曰:“此乃白螭所遣监视之妖。然祸未已也,白螭不日亲临。”遂取心口鳞片赠文瑾:“此妾本命鳞,持之可避百毒。今当传君狐族秘术防身。”乃口授咒诀,又赠古镜一面:“此照妖镜,乃轩辕黄帝所铸,慎用之。”言毕化作白狐遁去。
文瑾归家,依咒习术,果能驱物变化。然自此宅中怪事频发:夜闻兵戈声,晨见血迹斑斑。某夕有老道叩门,鹤发童颜,自称崂山玄真子,曰:“公子妖气缠身,恐有血光之灾。”文瑾具告前事。道士叹曰:“那白螭乃洞庭君逆子,因弑兄被囚,今脱困来寻仇矣。彼法力高强,非寻常可敌。”遂取符水洒宅四周,布北斗阵护之。
是夜阴风怒号,有黑衣男子率虾兵蟹将围宅,叱曰:“书生速交还狐女!”文瑾仗剑立阵中,照妖镜甫出,群妖现形。玄真子焚符召雷,击退来敌。黑衣男子狞笑:“三日后月蚀,必破汝阵!”遁去无踪。
玄真子忧曰:“月蚀之时,阴盛阳衰,阵法必弱。唯有取得钟山烛龙之鳞,重炼法阵,或可抗衡。”文瑾毅然请行。道士授以缩地符曰:“钟山险峻,多猛兽,慎之!”
文瑾焚符疾行,朝发夕至钟山。但见危崖接天,赤水环绕。忽遇巨蟒当道,文瑾忆素娥所授术法,化雄黄为剑斩之。至山巅,见烛龙盘踞,目如日月。文瑾陈情恳切,烛龙曰:“昔欠狐族人情,今当报之。”乃蜕一鳞相赠。归途遇暴雨,躲入古庙,见壁画生动,绘仙女驾鹤图。忽闻鹤唳,壁画中仙娥飘然而下,笑曰:“妾乃麻姑侍女,特来助君。”赠玉瓶曰:“此中有甘露,可活枯骨。”
文瑾归金陵,玄真子大喜,以鳞炼剑。月蚀之夜,天地晦冥,白螭率水族大至。血战方酣,素娥忽现原形,九尾蔽空,与白螭殊死搏斗。玄真子剑斩群妖,文瑾以烛龙鳞剑刺穿白螭逆鳞。正当危急,忽闻仙乐缥缈,洞庭君驾临,怒斥逆子,锁之归湖。临去谓素娥曰:“尔私逃之罪可恕,然人狐殊途,好自为之。”
经此浩劫,文瑾与素娥情谊愈深。然未及半载,文瑾忽染怪疾,肌肤现鳞纹,医者束手。素娥泣曰:“此乃白螭临死所下咒诅,唯昆仑雪莲可解。”乃冒天谴往求。七日不归,文瑾气若游丝之际,闻叩门声。启扉见一癞头和尚,笑曰:“施主何痴也!那狐妖早归太行继位族主,哪管尔死活?”文瑾不信,和尚掷镜现影:果见素娥锦衣玉冠,受万狐朝拜。
文瑾愤恚吐血,和尚忽现原形,竟是白螭残魂所化!正欲加害,玄真子赶至,与之恶斗。忽天外飞剑诛灭妖魂,素娥携雪莲踉跄而至,衣襟染血:“妾闯昆仑盗莲,几遭不测...”二人方知几中离间之计。
服莲愈疾后,素娥曰:“妾今为族主,须归太行。君若有意,可来求亲。”赠狐玉为信。文瑾苦读三年,终中进士,授太原知府。赴任即往太行求亲。狐族长老设三难之考:一曰辨真幻,入蜃楼择真珠;二曰战心魔,于幻境克贪嗔;三曰渡冥河,取彼岸花为聘。文瑾俱过关,忽有虎精率群妖来扰,言欲夺狐族宝地。文瑾调官兵,合狐族,大破妖众。长老遂许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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