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营地中央,最大的那顶简易帐篷内,气氛凝重。凌皓盘膝坐在临时充当实验台的石板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石板上,几枚微型阵旗围成一个简易的隔绝法阵,法阵中心悬浮着那缕微弱却透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色契约能量残留。
阿土、云芷、王砚等人围在四周,大气都不敢喘。刚刚死里逃生的经历,让他们对这东西充满了忌惮。
“师尊,您真要研究这东西?太危险了!”阿土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担忧。
凌皓目光没有离开那缕能量,手指隔空勾勒着,似乎在进行无形的计算:“危险,往往伴随着知识。这契约的构造模式,与现今修真界常见的‘心魔大誓’、‘天道誓约’截然不同。它更……‘精致’,也更‘恶毒’。弄懂它,不仅是为了以后规避类似陷阱,更是理解上古某些‘道’与‘法’运行方式的一把钥匙。”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理性的光芒:“更重要的是,我需要验证一个猜想——任何以‘契约’形式存在的约束,无论其力量源自天道、神念还是某种更高层次的规则,其本质上都是一种‘协议’或‘程序’。只要是协议或程序,就必然遵循基本的逻辑结构,就有可能存在逻辑漏洞。”
云芷蹙眉:“逻辑漏洞?”
“对。”凌皓点头,“就像我们之前破开那广场禁制。我并非用蛮力对抗上古神念和契约力量——那是以卵击石。我攻击的是其内在的逻辑矛盾点。这缕残留能量,就是最好的样本,能帮我更深入地分析其‘源代码’。”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开始结出繁复而陌生的法印。这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攻击或防御法术手印,而是凌皓结合自己对符文、阵法、能量结构的理解,自创的“能量解构与数据分析术式”。他的指尖流淌出淡蓝色的、仿佛由无数细微数据流组成的灵力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缕暗红色能量。
蓝色数据流与暗红能量接触的刹那,如同冷水滴入热油锅,瞬间爆发出剧烈的反应!暗红能量猛地膨胀、扭曲,散发出暴戾、怨毒、充满强迫意味的精神冲击,试图反噬入侵者!帐篷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众人神魂都感到一阵刺痛。
凌皓闷哼一声,额头青筋隐现,但他操控的蓝色数据流却异常稳定,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无视那些狂暴的表象,深入能量内部最细微的结构层面。
在他的“视野”中,那不再是一缕简单的诅咒能量,而是一个极度复杂、层层嵌套的“契约模型”。无数细小的、蕴含着特定意志和规则的符文如同精密齿轮般咬合运转,构成了一个自我循环、自我强化的封闭系统。系统核心处,隐隐有一个冰冷、傲慢、不容置疑的“意志烙印”——那是玄冥散人残留神念的缩影。
“果然……”凌皓喃喃自语,“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天道誓约’,而是高度人工设计的‘格式合同’。看这里——”
他操控一缕蓝色数据流,指向契约模型外围一个看似不起眼、但连接着数条关键能量通路的符文节点:“‘定义扩展条款’。它将‘道途偏离’这个主观概念,与‘未完成散人未竟之志’这个模糊目标强行绑定,并赋予了核心意志烙印单方面的解释权和判定权。”
他又指向另一处:“‘无限责任条款’。将契约责任从‘接受传承行为’本身,无限扩展到签署者的‘全部修行生涯’乃至‘血脉因果’,这明显违背了‘契约相对性’和‘责任相当’的基本原则。”
“还有这里——‘隐藏的追索权转移’。契约中暗含一种奇特的因果纠缠符文,一旦签署,不仅签署者本人,连其血脉关联者都会在无形中被标记,成为某种潜在的‘追索对象’或‘备用载体’。这已经超出了正常传承契约的范畴,更像是一种……‘夺舍预备’或者‘因果转嫁’的后门!”
随着凌皓的解析,那暗红能量的反抗越来越剧烈,不断试图冲击蓝色数据流,侵蚀凌皓的神识。凌皓的脸色也越来越白,但他眼神却越来越亮。
“找到了!”凌皓忽然低喝一声,蓝色数据流猛地集中,刺向契约模型深处几个极其隐蔽的、由不同属性符文交错形成的“逻辑校验点”。
“任何严密的系统,为了确保自身稳定运行,都会设置内部逻辑校验机制。但越是复杂的系统,校验机制本身也可能出现漏洞,或者不同条款之间的逻辑可能发生冲突。”凌皓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看这几个点——‘心志不纯’的判定标准,与‘道途偏离预设之轨’的评判依据,在能量回路上存在微小的时序差异和定义域重叠冲突!还有,‘神魂俱灭’这一违约后果的触发条件,与‘血脉追索’条款的激活前提,在因果逻辑链上存在一个极短的‘死循环’空窗期!”
他就像一位最顶尖的黑客,在庞大而危险的系统防火墙中,找到了几处因为设计者过度自信或疏忽而留下的、几乎不可能被常规手段发现的细微逻辑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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