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瑾雪 第42章 知否5

【孔嬷嬷:今儿罚你们每人十下手板，回去后把五十遍相约都抄好了，明日谁没抄完就不要来见我。今日受罚之事不可外传，要保全姑娘们的名声去吧

手板打完之后

盛明兰:书盒子拿上了吗？

小桃:我都拿着呢，姑娘放心吧

盛纮:敢情刚才没打疼你啊，还惦记着东西

盛明兰:嬷嬷吩咐了五十遍相约，今晚要抄完的

盛纮:那么厚一本怎么能抄的完呢？

盛明兰:但尽人事吧，能多写一个字也比少写一个字好

盛纮:孔嬷嬷方才打了你，你不气她还上赶着找罪受

盛明兰:嬷嬷是为了盛家着想，这道理她老人家说得已经挺明白的了

盛纮:手伸出来我看，疼吗？

盛明兰:疼的

盛纮:既然疼，那刚才为什么不哭啊？

盛明兰:有错当罚，没什么好委屈的

盛纮:好孩子你真是个好孩子。方才孔嬷嬷一句话点醒了我。不论是治家还是教子，都应该一碗水端平了，以后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为父替你做主

盛明兰:女儿如今都好深陷谢父亲关切

盛长枫:父亲救命啊，父亲

盛纮:出什么事儿了，你慌什么？

盛长柏:孔嬷嬷训话放散了，可大娘子不让小娘走，非要让她跪着挨打，父亲快救救小娘吧

王若弗教训林噙霜的事，最终由盛纮喊停了

过了几日孔嬷嬷走了，盛纮找到老太太说

盛纮:孔嬷嬷的课是上完了，儿子觉得颇有成效，三个孩子这几日说话做事越发娴静稳重

盛老太太:那就好，说明人我没有白请，力气也没有白费

盛纮:三个姑娘在后院闲着也是闲着，尤其是墨兰这孩子最喜诗文了，儿子想着要不还是让他们继续回庄先生课堂上课吧

盛老太太: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有人在背后撺掇你？

盛纮:儿子只是觉得让孩子们多读读书，多明白事理是有好处的

盛老太太:你去吧，容我再好好想想

盛纮:是

盛老太太:出来吧，别偷听了

盛明兰:你怎么知道我在偷听啊？

盛老太太:其实你也很想回去听庄先生的课，对不对？

盛明兰:嗯，平日姐妹们在一起闲着，今日争衣裳，明日争茶食容易生事，不如大家一起早起晚睡的读书练字，消磨了精神，也就没空生事了

盛老太太:这话倒是不假，不过读书毕竟不是女孩子分内事

盛明兰:祖母，您这话孙女就斗胆要驳一驳了

盛老太太:你说

盛明兰:依我看，读书无用这话就是骗人的，若是真无用，那怎么天下男子都要去赶科场，难道是闲的慌？我觉得这句话不过是那些男人们希望女人们一辈子浑噩愚昧，乖巧听话好摆布

盛老太太:就知道你这小精豆子，心里明白着呢，此话不假。不愿女子读书那是短见，历朝历代世家大族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从小读书明理，如果女子读书真的无用，他们还会让女儿去受这个罪吗？

盛明兰:那祖母您刚才对爹爹不置可否也是假的，您就是想让林小娘和四姐姐急上几日？

盛老太太:就是想让她们母女两个知道重返家塾的机会得来不易，才会安分些

庄学究的课堂上

庄学究:眼看会是临近，各位也该实战试试身手了，我今日就以这本孔子家语为蓝本，随便翻开一页只一句便可以此为题进行策论

庄学究:倒是应景，诸位听好了今日的策论，题目是“立嫡长乎，立贤能乎，孰佳”

顾廷烨:果然是应景。如今京城中最热门的话题便是兖王和邕王立储之争啊

盛长柏:先生，此题目怕是不妥吧？

庄学究:不妨不妨，如今京城里便是个茶馆，也常议论这个关起门来偷偷说一说，不妨事倒是诸位，不要相互泄露出去就是

顾廷烨:既然先生说无妨，那咱们就论一论当今的陛下并无子嗣，大臣们纷纷逼着陛下过继宗亲立为太子，邕王年长却资质平庸，毫无政绩，但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妻妾成群日夜耕耘，累的眼冒金星了，留下一大院子儿女

盛长枫:二哥说话注意些些，这里还有女眷呢

顾廷烨:邕王年长子嗣又多，立他便是了还有什么可争？

盛长枫:兖王只比邕王小半岁，虽兖王只有一子，但父子二人俱是精明强干，甚得人望。由此贤王为储也是为国家社稷着想

顾廷烨:小半岁，那也是小啊，总不能越过长**序，名不正则言不顺，若天底下的人都看才华的话，这事也罢了，偏偏大家要分出个高低贵贱来，这事儿就是这么闹出来的

盛长枫:二哥哥你说的轻巧，这是皇位，又不是小门小户抢田地铺子，若不论清了名分岂不乱了套？

庄学究:长柏你说呢？

盛长柏:先生，学生认为应立嫡长，秦始皇废长子扶苏立胡亥，导致秦朝二世而亡纵观古今多少朝代更替，都是因为废长立幼而起的祸端

盛长枫:也不尽然，汉武帝就不是嫡长子，但他继位之后，却能富国强兵扫平匈奴，建立了不少功勋，可见不立长子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顾廷烨:可景帝立刘彻为太子之前，也是先扶正他的生母王美人为皇后礼法上是顺理成章，由此看来刘彻登上皇位也是立嫡

盛墨兰:二叔，别忘了西晋惠帝满朝皆知他愚笨，可为这嫡长依旧立了他，这才有了后来的贾南风专政和八王之乱，若当初立了别的小皇子，也不至于落得退守江南呀！

盛如兰:如晋惠帝一般的傻子能有几个呀？难不成在四姐姐眼里那所有的嫡出全都是傻子了？

盛墨兰:嫡长子不是傻子，也不代表次子就不聪慧能干。唐太宗不是嫡长照样开创贞观盛世

顾廷烨:次子荒唐误国的也不少，隋炀帝就是一个例子，毁掉了大好的江山众所皆知

庄学究:听了半天，为何小公爷和六姑娘不发一语啊？

齐衡:学生心里还没拿定主意

顾廷烨:元若是家中独子，他对这个立嫡立贤的事可能还不大清楚

齐衡:确实如此，我想先听听其他人的高见吧

庄学究:六姑娘立长立贤，你意下如何呀？

盛明兰:学生一介女子也没想过这种事情

盛长枫:那就不论国事，就说假如一个小门小户有一个碌碌无为的长子，还有一个聪明能干的庶子，应该谁当家？

盛明兰:这是家中主君要考虑的事情，我不便妄议

盛如兰:三哥哥，你怎么知道长子一定平庸？说不定那庶子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呢

盛墨兰:次子外强中干也不妨碍长子碌碌无为

盛长枫:问六妹妹话，你们俩吵什么呀？六妹妹你说

盛明兰: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盛如兰:你必得说些什么？

盛墨兰:说呀

齐衡:大家不要为难六妹妹了，她年纪小又不必科考这个题目跟她关系不大，何必强人所难呢？

顾廷烨:我看不如听听六姑娘的见解，她虽然人小又不爱说话，说不定她内秀心里边早就有主意了，看着我们在这儿争的面红耳赤，心里头怎么笑话咱们呢？

盛明兰:顾二叔想说，你说就是，何必非要扯上我

齐衡:二叔，怎么连你也逼她呀？

顾廷烨:你越维护这个小的，那两个大的越是要抬杠，你就让她自己应付一下，我觉得她可以应付的来

齐衡:不行，你不知道啊，她在这里在这个家里她不行的

庄学究:大家都说了，六姑娘你也说说吧

盛明兰:其实我想问问小公爷和顾二叔

齐衡:我在这里，你问就是了

盛明兰:二位都是家中嫡子，若论起嫡庶之事或许能比我们兄妹更能畅所欲言。然则今日我想问的是，若是二位都有一位十分有出息的庶出兄弟你们会如何自处

顾廷烨:嫡庶又有什么干系，若是庶子才华横溢为人又品行端正，那是好事

盛明兰:若是这位才高又正派的庶弟要与你争爵位呢

顾廷烨:若是将嫡庶换成长幼的话，我家最大的是我哥哥，其次是我，若是我那三弟弟胜于我，自然是应该他来继承大宗

齐衡:二叔此言差矣，你家幼弟也是嫡子算不得数的，家族承嗣大事岂能玩笑。你一人淡泊名利事小，使一庶子袭爵那会让祖宗和族人蒙羞的

顾廷烨:蒙羞，庶子若是贤德有才，必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光宗耀祖，嫡子若是无德无能败光了家业祖宗脸上难道就有光了

齐衡:庶子有才辅助嫡子即可，不必乱了名分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顾廷烨:小公爷，你把人心想得太好了。有才者必然自傲，怎么可能居于人下。照你这么说，必然祸起萧墙兄弟反目，怕是到时候连爵位也丢了

齐衡:如今很有些人都是以功名论成败，才会让那些庶子蠢蠢欲动、心怀妄想，若天下之人都能谨守名分礼数分尊卑、敬嫡长，又怎么会有那些兄弟阋墙祸延家族之事呢

顾廷烨:元若若这么想，那我可要奉劝你多多行善，日后被投胎做了庶子那就苦不尽言了

庄学究:玩笑议论大家都和气些才是，六姑娘，你让两位公子说了这许多立长立贤依旧没有定论哪

盛明兰:没定论就是定论，贤与不贤易于伪装难以分辨，可嫡庶长幼便是一目了然不必争执，庶子若是真贤德便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毁灭家族。反过来说嫡子掌权，若是能够约束庶子使其不敢犯上造次，也能永葆昌盛。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不如做个纯臣，何必无畏争执。

顾廷烨:你瞧她就一句话，就把咱俩装在一个套子里，争吵个不停她袖手旁观

庄学究:六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地实在难得呀，好好，今日如此精彩便宜你们不留作业了

盛如兰:什么见地呀，不就是和稀泥吗

——

盛纮:不如做个纯臣，何必无畏争执。这真是明兰说的

盛长柏:是

盛纮:这孩子见地不凡啊，她什么时候开始懂这个了

盛长柏:六妹妹素来是心有成算去不宣于口的

盛纮:看来果然是养在你祖母身边养得好啊

两兄弟快要进考场了，各院子里都在筹备东西

（葳蕤轩）

王若弗:这进考场的衣服不能有夹层得是单的多备上几件，这文房四宝要看仔细了不能有磕碰缺角，这被褥厚实点别看已经开春了，那倒春寒可是厉害去年这月份还下雪呢，贡院里面冷得很

盛如兰:您又没去过贡院，怎么知道冷不冷

王若弗:你父亲跟我说过进了那贡院，大门一关小门一锁，吃喝拉撒就你一个人，谁都不能进，就是着火了都不准开，开了成绩就要作废。这上面怎么能有字呢搜出来可了不得，行，这被子够厚实差不多，柏儿从小到大没离开过我这么长时间，可是要受苦了

盛如兰:哥哥早就准备打点好了，他比咱们全家人想得都周到，您就别忙活了

王若弗:那怎么行？你哥哥读书这么累，总得有人替他想周全了才行

刘妈妈:大娘子，这是六姑娘那边让人送过来的护膝，说是给二哥儿亲手做的，穿上可以抵挡寒气

王若弗:护膝

刘妈妈:六姑娘说想了，现在天气虽然回暖，可一到夜里还是冷的厉害，就从库房翻出一块厚绒，做成一对护膝，这样虽然夜里露水重，也可以保护膝盖不受寒气

王若弗:手倒是真巧啊

盛如兰:那这护膝是只有我们家哥哥有，还是林栖阁那边也有啊？

刘妈妈:说是都有每人一对

盛如兰:倒是不得罪人，两头充好人

王若弗:你亲哥哥下考场，你什么活都不做，却在一边说风凉话，你看看人家说话办事圆满周到难怪老太太喜欢呢，这几年连官人也越发的喜欢明丫头了，你也不说学着点

盛如兰:我跟她能一样吗？我可是嫡出

王若弗:住口，不许再说这些】

盛纮:母亲这上面都说要进考场了，难道上面显现的是将来之事？

盛老太太:有可能，毕竟上面还有孔嬷嬷的教导，我们家里到现在我可没有请过孔嬷嬷教导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