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津门暗刃 第51章 工厂诡影与叛徒疑云

废弃工厂的铁闸门早已锈迹斑斑，风一吹过，便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像是在诉说着这座建筑的沧桑。苏晓棠靠在冰冷的水泥墙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枪和练习格斗留下的痕迹。她望着工厂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却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沉甸甸的。

刚才在“三福”茶馆的遭遇还历历在目，特高课的特工竟然能精准地追到法租界，甚至算准了他们逃亡的路线，这背后一定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他们。“叛徒……”苏晓棠低声呢喃着，脑海里浮现出老陈提到的那个代号“麻雀”的联络员。这个叛徒究竟藏在组织的哪个角落？他又知道多少秘密？如果连上海组织的内部都不安全，那他们手里的“龙印”，岂不是成了烫手山芋？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工厂门口传来，苏晓棠瞬间绷紧了神经，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原本插着一把勃朗宁手枪，可在茶馆突围时，为了掩护林晚秋他们离开，枪已经被特高课的特工打飞了。她屏住呼吸，缓缓起身，躲到一根粗壮的水泥柱后面，眼睛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影子”。他依旧穿着那件黑色风衣，脸上的口罩已经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看到苏晓棠警惕的样子，“影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苏同志，是我，别紧张。”

苏晓棠从水泥柱后面走出来，眼神里的警惕却丝毫未减：“‘影子’同志，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联系上组织了吗？”

“影子”走到苏晓棠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先吃点东西吧，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应该还没好好吃过东西。”

苏晓棠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白面馒头和一小块酱牛肉。她确实饿坏了，可现在哪有心思吃东西？她把油纸包放在一旁，看着“影子”：“‘影子’同志，组织那边怎么样了？老陈同志安全吗？晚秋和沈青他们有没有消息？”

“影子”叹了口气，在苏晓棠对面的一个木箱上坐下来：“我刚才去了几个联络点，都没能联系上组织。特高课这次动静太大了，不仅包围了老城区，还在法租界的各个路口设了卡，严查过往行人。老陈同志那边……暂时没有消息，不过他经验丰富，应该能想办法脱身。至于林晚秋同志和沈青同志，我也派人去打听了，他们从茶馆出来后，就按照预定路线撤离了，目前应该是安全的，但暂时还联系不上。”

苏晓棠的心沉了下去。联系不上组织，就意味着他们现在成了孤家寡人，不仅要躲避特高课的追捕，还要保护好“龙印”，这无疑是难上加难。她看着“影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废弃工厂里吧？特高课的特工迟早会搜到这里来的。”

“影子”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里确实不安全。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发现工厂附近已经有特高课的便衣在巡逻了。我打算今晚就带你离开这里，去另一个秘密据点。那个据点在法租界的边缘，相对来说比较隐蔽，特高课一时半会儿应该找不到。”

苏晓棠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刚才在茶馆里，那个为首的特高课特工，好像提到了她的名字。特高课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她从津门到上海，一路上都很谨慎，除了老周、沈青、林晚秋和夜莺，就只有上海组织的老陈和“鸽子”、“影子”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难道……

苏晓棠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向“影子”：“‘影子’同志，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影子”被苏晓棠突如其来的严肃表情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下，随即说道：“苏同志，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

“特高课的特工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苏晓棠紧紧盯着“影子”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一丝破绽，“我从津门到上海，身份一直很隐蔽，除了组织内部的同志，没有外人知道我的真实姓名。而且，在‘和顺’杂货铺的时候，那个冒充接头人的特高课特工，好像也知道我们的行动路线。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

“影子”的脸色变了变，他避开苏晓棠的目光，咳嗽了一声：“苏同志，你是不是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了。”苏晓棠语气平静地说，“组织里出了叛徒，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上海组织的情况不明，我们必须谨慎行事。‘影子’同志，我希望你能理解。”

“影子”抬起头，看着苏晓棠，眼神里带着一丝委屈：“苏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现在情况特殊，你有顾虑是应该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是叛徒！我从加入组织的那一天起，就发誓要为国家和人民奋斗到底，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背叛组织！”

苏晓棠看着“影子”坚定的眼神，心里的疑虑稍微减轻了一些。她知道，在这种时候，怀疑自己的同志是最不明智的做法。她叹了口气：“‘影子’同志，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相信你。”

“影子”笑了笑：“没关系，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现在这种情况，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就在这时，工厂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几句日语交谈的声音。苏晓棠和“影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警惕。“影子”立刻起身，走到工厂的窗户边，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的一角，朝着外面望去。

外面的空地上，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特高课特工正朝着工厂的方向走来，为首的正是刚才在“三福”茶馆里带队的那个特工。“不好，是特高课的人！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影子”低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苏晓棠也走到窗户边，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她看到那个为首的特工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正在和旁边的几个特工说着什么，然后又指了指工厂的大门。很明显，他们是冲着这里来的。

“怎么办？‘影子’同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苏晓棠压低声音问道，心里充满了焦急。

“影子”皱着眉，快速思考着对策：“现在出去肯定是不行了，外面全是特高课的特工。这个工厂后面有一个通风口，我们可以从通风口逃出去。通风口外面是一条小巷，小巷尽头可以通往法租界的另一条路。”

苏晓棠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快走吧！”

“影子”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工厂的深处跑去。苏晓棠紧紧跟在他身后。工厂的深处堆满了各种废弃的机器和零件，地上布满了灰尘和油污，走起来很不方便。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身后的脚步声和日语叫喊声越来越近。

终于，他们来到了工厂的后院。后院的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通风口的栅栏已经生锈了，轻轻一掰就能掰断。“影子”用力掰断栅栏，然后对苏晓棠说：“苏同志，你先钻过去，我在后面掩护你。”

苏晓棠点了点头，然后弯腰钻进了通风口。通风口很狭窄，只能容一个人勉强通过。她在通风口里艰难地爬行着，心里暗暗祈祷着能快点爬出去。

就在苏晓棠快要爬到通风口另一端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枪响，还有“影子”的闷哼声。她心里一惊，连忙回头喊道：“‘影子’同志，你怎么样？”

“我没事，你快……快逃！”“影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但依旧很坚定。

苏晓棠咬紧牙关，加快了爬行的速度。终于，她从通风口的另一端钻了出来。通风口外面果然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小巷里空无一人。她回头看了一眼通风口，想要等“影子”出来，可就在这时，通风口的另一端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和日语叫喊声。

苏晓棠知道，“影子”肯定是被特高课的特工包围了。她心里一阵刺痛，想要回去救他，可她知道，自己现在回去也是送死。她咬了咬牙，朝着小巷的尽头跑去。

小巷的尽头果然是一条繁华的街道，街道上行人很多，有不少外国人在散步。苏晓棠混在人群中，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回头看了一眼小巷的入口，没有看到特高课的特工追出来，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可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特高课的特工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弃，他们一定会继续追查她的下落。而且，“影子”现在生死未卜，她必须想办法联系上组织，想办法救他。

苏晓棠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心里充满了迷茫。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联系谁。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报刊亭，报刊亭的老板正在整理报纸。她灵机一动，朝着报刊亭走去。

她买了一份当天的《申报》，然后假装看报纸，实际上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她看到报纸上有一则招聘启事，招聘启事的内容很奇怪，说要招聘一名“女秘书”，要求“精通外语，熟悉上海地形”，联系方式是一个电话号码。苏晓棠心里一动——这很可能是组织的暗号！

她记得老周曾经告诉过她，上海组织有一个紧急联络方式，就是在《申报》上刊登招聘启事，不同的招聘内容对应不同的联络暗号。“精通外语，熟悉上海地形”，这很可能就是在寻找他们这些从外地来的同志！

苏晓棠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朝着报刊亭旁边的一个公用电话亭走去。她拨通了招聘启事上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后，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传了过来：“喂，请问是哪位？”

苏晓棠按照老周教她的暗号，压低声音说道：“请问这里招聘女秘书吗？我精通英语和日语，对上海的地形也很熟悉。”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请问你有工作经验吗？我们需要有三年以上工作经验的人。”

苏晓棠心里一阵激动，暗号对上了！她连忙说道：“我有五年的工作经验，之前在一家洋行做过秘书。”

“好，那你明天上午十点，到静安寺路的‘悦来’咖啡馆面试。记住，一定要准时，不要迟到。”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苏晓棠放下电话，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终于联系上组织了！虽然不知道明天的面试会不会有危险，但这至少是一个希望。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暴露行踪，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她朝着街道的深处走去，想要找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住下来。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有人在跟踪她。她不动声色地朝着旁边的一个商店橱窗看去，从橱窗的倒影里，她看到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正紧紧跟在她身后。那个男人的身材很高大，脸上戴着一个墨镜，看起来很神秘。

苏晓棠心里一惊，难道是特高课的特工？她加快了脚步，朝着前面的一个小巷走去。那个男人也加快了脚步，紧紧跟在她身后。

走进小巷后，苏晓棠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那个男人：“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那个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苏晓棠看到那张脸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沈青同志，怎么是你？”

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是沈青！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很坚定。他朝着苏晓棠笑了笑：“苏同志，没想到是我吧？我终于找到你了！”

苏晓棠心里一阵激动，她快步走到沈青面前：“沈青同志，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晚秋呢？她怎么样了？”

沈青叹了口气：“我没事，晚秋也没事。我们从茶馆出来后，就按照预定路线撤离了。我们一直在找你，可特高课的特工查得太紧了，一直没能联系上你。刚才我在街道上看到你，还以为认错人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苏晓棠笑了笑：“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对了，我刚才联系上组织了，组织让我明天上午十点到静安寺路的‘悦来’咖啡馆面试。”

沈青点了点头：“太好了！我们终于联系上组织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会不会是特高课设下的陷阱？”

苏晓棠皱了皱眉：“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只能冒险一试。而且，我觉得这个暗号不像是假的，应该是组织的人。”

沈青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现在确实没有其他的选择了。那我们明天一起去‘悦来’咖啡馆，互相有个照应。”

苏晓棠点了点头：“好。对了，你有没有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我刚才从一个废弃工厂逃出来，现在还没地方去。”

沈青笑了笑：“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安全。我和晚秋现在就住在那里。我们快走吧，晚秋还在等着我们呢！”

苏晓棠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沈青朝着小巷的深处走去。她心里充满了希望，她知道，只要和同志们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两人在小巷里走了约莫十分钟，来到了一栋不起眼的小洋楼前。沈青推开小洋楼的大门，朝着里面喊道：“晚秋，我回来了！我找到苏同志了！”

林晚秋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苏晓棠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苏同志，你终于回来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苏晓棠看着林晚秋和沈青，心里一阵温暖。她知道，不管接下来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和同志们在一起，她就有信心克服一切。

可她不知道的是，危险正在悄然逼近。特高课的特工已经查到了他们的踪迹，正在朝着这栋小洋楼赶来。而组织里的叛徒，也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给他们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