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那巨大的暗红色漩涡如同亘古魔神的独眼,冰冷地俯瞰着下方蝼蚁般的厮杀。
血色雷光在浓稠如墨的云层中蜿蜒穿梭,发出低沉而压抑的轰鸣,仿佛巨兽在深渊底部的喘息。
那股源自天地本源的毁灭性威压,沉甸甸地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让呼吸都变得困难。
圣山本体开始发出持续不断的、低沉的嗡鸣,山体微微震颤,细小的碎石和尘土从岩壁上簌簌滚落。
这并非人力所能及的景象,让正在疯狂进攻的北戎士兵和拼死抵抗的守军,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动作,惊恐地抬头望天。
“怎么回事?!”
“是长生天降下的惩罚吗?!”
“山……山要塌了吗?!”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北戎军阵中迅速蔓延,即便是最悍勇的士兵,面对这煌煌天威,也感到了发自灵魂的颤栗。
就连北戎单于拓跋弘,此刻也是瞳孔收缩,惊疑不定地凝视着那诡异的天空异象。
他一生征战,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却从未感受过如此令人心悸的自然之怒。
然而,对圣山之心那足以颠覆乾坤的力量的极致渴望,瞬间压倒了他心头泛起的一丝不安。
他猛地拔出腰间金刀,指向山巅,用尽内力厉声嘶吼,试图稳定军心:
“不准慌乱!那不是天罚!那是圣山之心感应到真主即将降临,主动引发的天地共鸣!是祥瑞之兆!都给本王冲!第一个踏上圣泉者,封王,赏城池!”
尽管他声嘶力竭,但在那愈演愈烈的天地之威面前,他的鼓动显得苍白无力,军心的动摇已难以遏制。
苏晚紧紧抱着怀中剧烈震动、烫得惊人的玉匣,源自血脉的传承记忆让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
这绝非什么认主祥瑞,而是圣山之心内部积攒了百年的怨怼、战乱的戾气以及今日被强行引动后的反噬,共同导致的能量彻底失衡,濒临崩溃暴走的毁灭征兆!
百年的篡约阴谋扭曲了它的本质,连年的战火与杀戮污染了它的纯净,今日在禁地内外的强行催谷,更是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件维系草原生机的圣物,已然走到了毁灭的边缘!
一旦其内部那浩瀚如海的能量彻底失控、爆发开来,不仅整个圣山主峰会在瞬间被夷为平地、化为焦土,那失控的能量乱流更将如同瘟疫般席卷整个草原,引发难以想象的天灾地祸,生灵涂炭!
“必须立刻稳住它!”
苏晚转向萧执和额尔德木图,声音因急切而带着颤音,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需要借助圣泉纯净的本源之力和所有守护者的信念,布下‘归源静心大阵’,强行疏导、安抚那暴走的能量!这是唯一的机会!否则……
这里的所有人,乃至草原无数部落,都将玉石俱焚!”
额尔德木图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以最高指令,召集所有尚能行动、忠诚可靠的云纹部守护者与长老,不惜一切代价,立刻向圣泉核心区域集结。
萧执则迅速对玄甲铁骑下达了最终命令:
放弃所有外围次要防线,全面收缩,集中所有兵力,结成铁桶阵型,死死扼守住通往圣泉的最后、也是最险要的几道隘口!
不惜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必须为苏晚和守护者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圣泉之畔,气氛庄严肃穆。幸存的数十名云纹部守护者,身上大多带着伤,血迹斑斑,但他们眼神坚定,依循着古老的方位盘膝而坐,围成一个玄奥的圆圈。
额尔德木图立于圆圈中心,面对汩汩涌动的泉眼,将手中权杖重重顿入地面。
他闭上双眼,口中开始吟唱起云纹部最为古老、晦涩、近乎失传的安抚祷文,声音苍凉而悠远,仿佛在与这片土地的灵魂对话。
其他守护者纷纷伸出双手,掌心向上,将自身残存的精神力与那微弱却纯净的守护信念,毫无保留地、如同百川归海般,注入到额尔德木图体内。
额尔德木图的身躯微微颤抖,承受着巨大的能量负荷,权杖顶端的宝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白光,这光芒与圣泉之水交融,化作一道粗壮的光柱,试图与躁动不安的圣山本体建立连接,传达安抚的意念。
苏晚将那个剧烈震动的玉匣,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圣泉正中央、泉眼能量最纯粹的位置。她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在玉匣前盘膝坐下。
她再次闭上双眼,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的心神沉入血脉深处,全力运转起那套完整的传承秘法。
翠绿色的、充满勃勃生机的光芒自她体内透体而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郁、纯粹。
这光芒与脚下圣泉那清凉的本源之力水乳交融,化作无数缕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的能量光丝,如同最灵巧的手指,轻柔而又坚定地探入玉匣之中,缠绕上那颗狂暴的七彩晶体,试图理解它的“痛苦”,疏导它混乱的“情绪”,抚平它暴戾的“冲动”。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走钢丝。苏晚的精神力化身,在那片由狂暴七彩能量构成的惊涛骇浪中,只是一叶微不足道的扁舟,每一次试图的沟通与引导,都伴随着灵魂仿佛被撕裂般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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