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们的挂件是满级大佬 第25章 暖阳破冰，雏凤清声

那短暂却重若千钧的站立，如同在厚重冰层上凿开的第一个透气孔，虽微小，却让希望的光束得以毫无阻碍地倾泻而下，照亮了此前被绝望与痛苦笼罩的漫长寒冬。萧绝首次凭借支架与自身意志真正“站立”起来的消息，被张诚与几名核心护卫死死捂住，并未立刻外传，但这股难以言喻的、名为“新生”的气息，却已然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浸润着偏院的每一寸角落，也悄然改变着萧绝自身那冰封已久的内里。

自那日之后，萧绝的康复训练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痛苦并未减少，甚至因为训练强度和时长的增加，那源自腿部深处、经络被强行拉伸、骨骼肌肉重新学习承重的剧痛，在某些时刻反而变得更加尖锐和具体。然而，萧绝的心态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曾经几乎将他吞噬的挫败感与自我厌弃，被一种更为纯粹、更为坚韧的信念所取代——他不再是为了证明什么，或是为了洗刷残疾的耻辱而站立，他仅仅是为了能够再次用自己的双腿，走到妻女身边，用自己的臂膀，为她们撑起一片再无风雨的天空。

每一次咬紧牙关对抗着撕裂般的痛楚，每一次在汗如雨下、几近虚脱中多坚持一息，他脑海中浮现的，不再是战场上金戈铁马的幻影，而是云轻轻专注施针时微蹙的秀眉，是她捧来汤药时眼底难以掩饰的心疼与期盼；是苏晓晓拍着小手、用她那全世界最纯净的嗓音喊着“爹爹加油”时，那如同星辰般闪亮的眼眸。

信念的力量，有时远比钢铁的意志更为强大。在这种力量的支撑下，他的进步堪称神速。从最初只能依靠双臂苦苦支撑、颤抖着站立数息，到后来可以勉强松开一只手扶着墙壁维持平衡，再到如今，他已能在支架的辅助和一根包铜木杖的借力下，如同初学走路的婴孩般，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内室里，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却异常坚定地，迈出几步！

那几步，蹒跚、笨拙，甚至带着一种令人心酸的摇晃，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与额角迸出的冷汗。但在云轻轻与苏晓晓眼中，这却是世间最动人心魄、最值得欢呼雀跃的奇迹！

“爹爹会走路了！爹爹会走路了！”苏晓晓总是第一个欢呼出声，她会像只快乐的小雀儿，围绕着缓慢移动的父亲，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生怕撞到他，却又忍不住伸出小手，做出搀扶的姿势，小脸上洋溢着比得到任何新奇玩具都要开心千百倍的光彩。

云轻轻则通常会安静地站在不远处，手中或许还拿着准备随时上前辅助的软垫或是汗巾，她不会轻易出声打扰，只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会盈满水光，唇角却高高扬起，那是一种混合着巨大喜悦、深切心疼以及无比自豪的复杂情感。她看着他如同挣脱了沉重枷锁的困龙，每一次艰难的迈步，都是对过往苦难最有力的反击，都是向着光明未来踏出的坚实足迹。

这一日，午后阳光正好，暖融融地透过新换的明瓦窗纸，将内室映照得一片亮堂。萧绝刚刚完成一轮行走练习，正靠在特制的高背扶椅上休息，微微喘息着，任由云轻轻用温热的帕子替他擦拭额角的汗水。苏晓晓则趴在他脚边的厚地毯上，面前摊着一张大纸，正用她那五颜六色的彩墨，创作一幅新的“巨作”。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却又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是张诚回来了。他此次前来，不仅带来了外界最新的动向，还带来了一个颇为特殊的消息。

“世子，夫人，”张诚行了礼，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三皇子那边近来动作频频，与几位边将的联络愈发密切，似乎在暗中调集一些物资和人员，动向有些可疑，我们的人正在加紧探查。另外，宫中传来消息，陛下前日偶感风寒，虽无大碍，但太医院院判刘大人私下透露，陛下近年来精力确有不济，今冬这场小病，恐会耗损不少元气。”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还有一事……是关于小郡主的。”

“晓晓？”萧绝眸光一凝，云轻轻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关切地望过来。

“是。”张诚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说来也怪，也不知是从何处传起的，近来市井坊间，尤其是城南那些曾受夫人义诊恩惠的百姓当中，渐渐有了一些关于小郡主的传言。”

“哦？什么传言？”萧绝微微蹙眉，他并不希望女儿过早地被卷入舆论的漩涡。

张诚忙道：“世子放心，并非坏事。传言说，咱们小郡主是‘福星降世’，‘身具慧根’。说上次城南时疫，便是小郡主梦中得仙人指点，夫人才能那般快地拿出对症良方；说世子爷您的腿伤能有好转，也是小郡主日夜诚心祈福，孝感动天所致；甚至……甚至还有人说，之前那几次针对世子和夫人的阴谋能被挫败，都是因为小郡主‘洪福齐天’，能趋吉避凶，让宵小之辈的算计无所遁形……总之，越传越神，如今许多百姓私下里，都将小郡主视为能带来福运和希望的‘小福星’呢！”

这传言……萧绝与云轻轻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了然。其中虽多有夸张附会，将许多事情的功劳都归到了晓晓身上，但细究起来，似乎又并非完全空穴来风。晓晓那异于常人的敏锐感知，那仿佛能洞悉祸福的“直觉”，在他们自家人看来，本就是无法解释的奇迹。如今这传言，不过是将这奇迹，以一种世俗所能理解的方式，传播了下去。

“可知这传言源头来自何处？”萧绝沉吟着问。他需要判断，这背后是否有推手，是善意还是恶意。

张诚摇头：“属下仔细查过，源头颇为分散，似乎就是百姓们口耳相传，自发形成的。尤其是那些曾受过夫人恩惠、又对世子爷遭遇心怀同情的底层民众，对此深信不疑，甚至……还有人私下里给小郡主立了长生牌位，祈求保佑家宅平安。”

自发形成？立长生牌位？萧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归于深沉。他看向依旧趴在地上、对这一切浑然不觉、正努力将一片湛蓝色涂抹到纸上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他们竭力想将女儿护在羽翼之下，不让她沾染外界风雨，却没想到，她自身的“光芒”，早已在不经意间，照亮了许多人的心，赢得了最质朴、也最真诚的敬爱。

这“福星”之名，或许并非坏事。在这权力更迭、暗流涌动的时刻，一种深入民心的、正向的声望，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强大的力量。这力量，不属于朝堂争斗，不源于权位高低，它扎根于最广大的民心之中，润物无声，却又坚不可摧。

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印证这“福星”之说，苏晓晓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创作”。她抬起小脸，鼻翼微动，像是在空气中嗅到了什么特别的味道，那双琉璃般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化为清明。她放下彩墨，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跑到窗边，踮着脚尖，指着院外某个方向，扭头对萧绝和云轻轻，用她那特有的、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奶音说道：

“爹爹，娘亲，外面……有亮亮的光，还有香香的味道……是好人来了吗？好像……有点点熟悉的……药药味道？”

亮光？香味？熟悉的药味？

萧绝与云轻轻皆是一怔。张诚也是面露诧异，他并未通报有其他访客。

然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院门外果然传来了通禀声，竟是英国公府上的那位容嬷嬷亲自前来！她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言说是奉国公夫人之命，前来探望世子妃，并送上一些自家庄子上产的、新收的极品山珍和一些珍贵的温补药材。

容嬷嬷进来后，目光先是落在萧绝身上，见他虽坐于椅中，但气色明显比上次见到时好了太多，眉宇间那股沉郁戾气也消散大半，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异与了然。她恭敬地向萧绝和云轻轻行了礼，又笑着逗弄了苏晓晓几句，言语间对云轻轻的医术和仁心再次表达了由衷的敬佩，对萧绝的康复也表示了祝贺。

在她与云轻轻寒暄之际，苏晓晓就安静地靠在母亲腿边，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容嬷嬷，偶尔还会用力嗅一嗅小鼻子，仿佛在确认那“香香的”和“熟悉的药药味道”是不是从这位嬷嬷身上传来的。

送走容嬷嬷后，云轻轻打开那锦盒，里面除了名贵的山珍，果然还有几味市面上难寻的、对固本培元、温通经络大有裨益的珍稀药材，正合萧绝如今调理身体所需。

“晓晓方才说的‘亮光’和‘香味’……莫非是指英国公府的善意和这些药材？”云轻轻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女儿。

萧绝沉默片刻，目光深邃地落在正摆弄着锦盒里一朵干制灵芝的苏晓晓身上。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运气，那么三次、四次呢？女儿这仿佛能预知福祸、感知善恶的“能力”，已然超出了常理可以解释的范畴。

这“雏凤清声”，或许并非指她开口说了什么惊人之语，而是她本身的存在，她那纯净无瑕的心灵，就如同凤凰清越的鸣声，能于无声处，涤荡污浊，引来祥瑞，清晰地映照出这世间的善与恶，福与祸。

他伸出手，将女儿揽到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心中一片温软，却也更加坚定了要尽快强大起来，为她，为这个家，遮蔽所有风雨的决心。

暖阳已然破冰，雏凤清声初啼。这来自民间的“福星”之名与女儿那不可思议的感知力，如同为正在复苏的镇北王府一系，悄然加持了一层朦胧而神秘的光环。这光环，在即将到来的、更为复杂的局势中，或将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而萧绝知道，他必须把握好这一切，将这无形的“势”，转化为真正可以守护家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