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亦无路 第六十八章

夜幕：

孟承志不耐烦的看着上官英落坐在他家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你好歹是个姑娘，你大半夜不回家，要等一个男的！”

“你不也带了一个女的嘛！”上官英落今天是铁了心要等龙楚，寻光站在大堂外面，脸色变了又变。

“我们都认识很久了，哪像你才见人家一面就来找！”虽然孟承志不喜欢上官英落，但只限与没有男女之情的不喜欢，其他的嘛，毕竟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总归还是怕对方上当受骗。

“不不不，是两面！”上官英落纠正，孟承志看了眼寻光比平时更臭的脸色“寻光，你不准备把她带走吗？”

闻言寻光瞪了一眼孟承志，头也不回的走了，孟承志一把拉起上官英落“你看，寻光生气了，你快追吧！”

上官英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寻光才不会生气！”

……

“好吃吧？”龙楚讨好似的把自己的一份汤圆也推向端木芊，端木芊瞄了一眼“还行，凑合吧！”

龙楚深呼吸一口气“那要不要再吃点什么呀？”

“你不是嫌我胖吗？”端木芊头也不抬，实话说，这汤圆着实不错。

“那不，你胖一点也很可爱的！”龙楚刚准备去摸对方的脑袋，端木芊突然抬头“那要不你嫁给我吧，我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闻言龙楚犹豫的缩回了手，这姑娘怎么每次都能把自己说到无话可说，这妥妥的流氓啊，说着他的话，让他无话可说“这个，成亲这种事情，还要你情我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五聘，良辰吉日，不能草率从事的！”

端木芊一听脸色阴了下来“你是不是对你以前喜欢的那个女孩也是这样，我都听到魁染说了，你明明很在意人家，现在是不是也要去找！”

龙楚听出来对方在说谁“以后不许再提，否则你不要跟着我了！”龙楚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别人提起洛幽昙会莫名竖起一根尖刺，刺伤别人，也膈应自己。

龙楚显然不高兴了，把钱放到桌上也不等端木芊，自己转身便走了。

端木芊咬着嘴唇，眼眶里憋满泪水，她也不是不明白龙楚只是宠着她，没有爱情的情愫，可她还是很嫉妒，很委屈，明明现在在龙楚身边打转的都是自己，可他还是没有要喜欢她的想法，那她占着他的宠爱有什么用。

爱情中的女孩盲目而又坚定，可端木芊怎么也不知道，龙楚对她那份绝无仅有的在意和那份无法无天的宠溺是龙楚的全部，就连龙楚都没有发觉他会那么喜欢这个眼前闹腾的女孩，是那么喜欢，喜欢到他不愿意拿以前的人和她做比，因为这个女孩独一无二，可惜龙楚也傻，傻到分不清这是一份关爱还是一份爱恋，弄的最后两人都不开心。

……

龙楚走在街上异常烦躁，或许正是因为端木芊提起洛幽昙的缘故，龙楚闭上眼睛，那是两年前：

他二十岁，古刹弟子二十岁都要下山途游各国，也当做修士途中的一种历练，龙楚二十岁时已经掌握了剑术，念术，符术，三种额外法术，加上他是秣谷的嫡传弟子，药术自然也不差，所谓江湖对他而言不足一提，少年心气，总喜欢去找更加强大的对手，当时他听说魔族势力扩张，而魁染便是这次的主将，龙楚倒也不是想着救万民，他的目的很简单，询问他背叛人族的缘由，龙楚读九州史很久，也知道魁染本是神族，但生来以守护人族为己任，却不知为何转投魔族，成为人族的不齿。

奈何少年高估了自己，能够位列古神之位的魁染区区修士又岂是他的对手，那是龙楚第一次陷入死亡的恐惧，魁染本无意杀他，奈何他不知死活和魁染提起他的以前，那是魁染的禁忌，因此差点要了他的命，但很奇怪，当时魁染好像收到了某种命令，才饶了他一命，他受伤太重，法术尽失，一个人托着身体不知走到了哪里，倒了下去，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仅是毫厘。

或许他本身幸运，当他醒来时已躺在床上，身上的外伤也做过了处理，迎面而来一对老夫妇，惊奇的看着自己“醒了，醒了！”老妇人冲出门，对外面喊。

“你这老太婆，莫要惊了公子！”老翁一边扶龙楚起身，一边责备老妇人的鲁莽。

“老人家，我这是……”

“公子呀，你这真是起死回生啊，我们老夫妻还怕你会死在我们这里！”

“你说这干嘛，晦气！”老妇人打断老翁的话，老翁也呸了一声继续给龙楚讲“是那姑娘执意要救你，想不到你真的醒了！”

“姑娘！”

“是啊，多亏了那位姑娘，一个人把你从野郊背了回来！还给你熬药，大夫看你病重都不医你，是那姑娘亲自医治的你，现在还在熬药！”老翁说完洛幽昙掀开了帘子进来，看着龙楚露出来一抹笑，她的脸上脏脏的，衣服也很旧，但眼睛很好看，老妇人突然大喊一声“哎呀呀，你看看，脸都弄脏了！”老妇人跑上前给洛幽昙擦了擦，洛幽昙放下手中的药，和老妇人比划，洛幽昙是个哑女，老妇人也不懂她说的什么，就大概瞎猜，猜对了对方就点点头。

“她说要你趁热喝药，不然药性就过了！”……

龙楚不愧是秣谷养大的，多了秣谷身上的那骨子温柔，龙楚养伤其间，总是用木棒在沙地上写字和对方沟通，他这才得知，她叫洛幽昙，是湘国人，由于边境战乱，她的父母皆死于战争，就只剩下她一人流荡，龙楚还得知她略懂医术，龙楚又是药师，也在养伤其间教对方配药，如此时间一长，两人互生情愫。

龙楚笑着在纸上写下“待我伤好，我带你回山，去见我师父！”

师门如父，龙楚在那一刻将心意表达的淋漓尽致，洛幽昙像寻常姑娘一样红了脸，但也算答应了龙楚，可世事难料，他们还未离开湘国，大祸已至，他上次坏了魁染的事，让魁染被俾兮骂了个狗血淋头，又和烛尤起了冲突，本就因为龙楚他才被骂，是因为烛尤他才饶龙楚一命，想不到对方丝毫没有感恩戴德的意思，这让魁染更加恼火，一股脑将气都撒在了龙楚身上。

魁染派出去的手下探到了龙楚身边还有这样一个姑娘，也猜了个七八分，他又想起对方质问他的问题，他笑那小孩痴傻，所以他也要让龙楚切身体会一下人族的无情和可恨，没有什么比让龙楚感受到他所经历过的背叛更容易让龙楚绝望。

如魁染所料，人族天性软弱，见不得背叛，龙楚也不例外，正当龙楚和洛幽昙抵达湘国和晏国的边界时，洛幽昙却恐惧的停下了脚步，那个眼神充满愧疚和绝望，只是推着龙楚，急得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洛幽昙试图让龙楚躲过魁染的追杀，可惜魁染来的很快“人族就是无耻之徒，你明明为了复活你的家人背叛了这小子，现在又假惺惺让他走！”

龙楚大概猜到了什么，看着魁染“你在骗她？”

“不，小孩，是她在骗你！”魁染看向洛幽昙，眼底的不屑和嘲笑宛如一把匕首，大手一挥出现了洛幽昙父母的虚影，伸出手变出一枚玉簪，扔到了洛幽昙面前“给你！”

洛幽昙捡起那枚玉簪，哭得伤心。

“我告诉她，我可以复活她的父母，让她告诉我你在哪？我也是从她那里才知道，原来小孩你现在没了灵力，可惜呀，今天你还是要死在这异国他乡了！怎么样，被挚爱之人背叛是何种滋味。”魁染笑得放纵“她就像我曾经所守护的人族，如今她如何背叛的你，就像当初愚蠢的人族如何对待的我！”

龙楚当时很乱，听不进去魁染的话，只是看着洛幽昙，即是可怜又是难过“死去的人怎么能活过来，傻姑娘！”

龙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怪她，只是心很痛，痛到他忘了魁染打向洛幽昙的那股灵力被他的胳膊所挡住的那骨子疼“这就当还你的救命之恩了吧！”

龙楚的右臂当时被鲜血染的通红，魁染像发疯一样“愚蠢，她都背叛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护着她！”魁染的灵力一下下打在龙楚身上，龙楚不知道是他伤疼还是心疼，眼泪浸湿了眼眶，哭得绝望。

后来的事，龙楚忘了，他只知道后来回到了古刹，他哥带他到裕景山求药，至于那个女孩也彻底消失了，龙楚不是多情之人，就像他说的她救他一命，他还她一命，扯平了，龙楚再没有想过要遇到她，也再也没有想过还喜欢她，就连他现在有时想起都觉得可笑，也许当年感恩之情是大于爱情的，只不过当时年少，没有明辨出来而已，现在想起不过是尘封在少年心中的一些往事，早已少了心酸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