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亦无路 第二百七十二章 选择即是责任

坎门区域：子时

龙楚和霍云随便找了个住处，两人随着伙计指引上楼。

霍云心满意足推门准备今晚要美美睡一觉时，发现龙楚停在了过道中抬头望着月亮出神。

“小少主？你在看什么？”霍云朝着龙楚的视线望去，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

“你去休息吧，我要去坤、兑两个方位收集他们交易的地点！”龙楚觉得后半夜可以去重新去趟西部了。

“啊？那我也一起去好不好？”霍云皱眉，想要跟随。

龙楚回眸摇头“你去休息，霍风和霍木今天回去了，余青的药今天应该已经全部炼好了，明天开始我们便要着手替换之举了，你若是休息不好，幻化之术容易露出破绽，我速度快，御剑念术探寻更快！”

龙楚此刻眼底没有刚才的玩闹，像是一块冷冷的寒玉，霍云听出对方是在下命令而不是与他商量“嗯好，那我……小少主，你明早会回来吗？”霍云有点担心明天醒来看不见龙楚，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龙楚已然成为了他的主心骨。

“当然回来！”龙楚呼了口气，揉了揉脸，突然想起那两个女的摸他的事“对了，今天……那个……那个事不要和大哥他们说，太丢人了，尤其是小恶女，绝对不能讲，说漏嘴我们就没脸混了，会被当成把柄耻笑的！”

要说龙楚最担心的就是端木芊知道后肯定又给自己贴上“渣男”标签，那就不太好了；霍木更不能知道，他要是知道自己以后就有把柄在他手上了。

霍云看着揉脸逐渐暴躁的龙楚“嗯嗯！”他也不想把被摸的事告诉别人，太让人难以启齿了。

“行了，休息吧，我走了！”龙楚拍了拍霍云肩头。

“小少主，你要早点回来呀！”霍云乖乖摆手，龙楚偷瞄了一眼噘嘴，忍不住偷笑，霍云还是太乖了。

……

丑时已至。

龙楚站在剑上俯瞰着兑门和坤门为基点的盏盏灯火，大多人家早已熄灯而眠，留下的只有长街微弱的灯光和酒肆、茶馆、花楼、赌坊这些不分白昼黑夜盈利的场所。

龙楚伸手，原本散出寻找“汇气丹”线索的竹子从两个方向回归。

“嗯？竟然只探到了一点西南方位的，西部一点都没探到？”龙楚蹙眉望着兑门和坤门的方向出神，想起贾铭曾经提及过西北部遍布卜鸢的势力，而自己去过的元宝阁和望月酒馆也恰好在西部和西北部的中部地带，昨天晚上的探寻也是，乾门区域也如西部兑门区域一般没有交易汇气丹的存在“难不成卜鸢的势力不止西北部，还有西部？而且实力大到让万法门连设置分舵和进行交易的胆量都没有？”

龙楚抱臂感叹“卜鸢，谢云泽好神秘的两人，不讲道理又很讲道理，难搞哦～”

如果说和谢云泽的交涉让龙楚觉得那是个步步为营、滴水不漏的商贾；那与卜鸢的对招更像一种试探，她是一个善恶难辨、处事一半疯魔一半势在必得的女人，让自己能够明显感到压迫感的人“卜鸢，卜鸢……”

龙楚嘴里嘀咕，他依旧想不通前几日交手对方为何不战而败，一副惶恐难安的模样，看自己如看鬼魅一般。

“算了，不想了，既然现在我这边只探查出北部和西南部有，到时候主力将丹药投放到这两个方位就行了！”龙楚伸了个懒腰，御剑返回北部客栈。

自进入兀城起龙楚几乎整个作息都发生了癫倒，导致他酝酿了半天也睡不着，挥手出现“安睡丸”刚倒入掌心两颗，耳边突然冒出端木芊上次揪着衣领骂他的话“笨蛋龙虾，药可以随便吃吗……”一大串，后面的他忘了。

龙楚盯着手中的药丸犹豫了一会果断又放了回去，握拳药瓶消失不见“小恶女说的对，不能乱吃药！”

“话说，小恶女睡了吗？这都丑初了，应该睡了吧！”龙楚突然坐起身，开始画符“混元，视幻……”符没完整画出，龙楚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两手挥舞打散“不行，不能用这个，小恶女要是知道我还用这个偷窥她，她会生气的，而且，这么晚了，人家姑娘睡觉，这不流氓嘛～”龙楚扶额，右手缓慢伸出画了一张传音符，然后鬼鬼祟祟压低声音“小恶女，你睡了吗～”他要是再小声点自己都听不见了。

当然龙楚也没想着对方回应他，毕竟都快后半夜了，怎么可能还醒着。

但他显然忘记了端木芊不属于霁月时代，以前跟着他爬山涉水，纯属给孩子累着了才习惯早睡，但现在有稳定的居所，早睡是不可能的，她只会晚起，练功霍天也不会去催促她，毕竟霍天也清楚端木芊只听龙楚的话，不听他们几个人的，也懒得去叫端木芊起床。

傍晚吃完饭端木芊和余青，霍天、霍水，正好昨日回来的霍风和霍木，六个人的十八只手干流水线显然有了速度的飞跃，有霍风这个法力高强又稳定的灵力炼药，余青和霍水也能不苦撑了，一切水到渠成，明日霍风和霍木便会带着他们造出的降灵力的药“速降丹”——这余青起的名字开始替换“汇气丹”交易。

当然霍风回来算是余青的福星了，余青缠着对方半天，明日龙楚那边需要的丹药霍风会通过法阵传送，也算是解决了余青心口压着的大石，所以他们今天都能正常休憩了。

但此时的端木芊还在捣鼓那块青金石，就凭她画出的如意花纹，再用霁月时代没有效率的砣具和锉子，她估计她每天晚上打磨一点都要半年，但也是乐在其中，就像很多女孩都会给心爱之人织围巾，不在乎针数，全凭一腔爱意。

端木芊吹了吹打磨出的粉末，对着蜡烛和图纸看了看“嗯！不错，有点形状了！”

自我鼓励之时眼前突然冒出了一张符纸，她还没反应过来另一端就传来龙楚有气无力的“小恶女，你睡了吗～”

端木芊原本嘻嘻的脸立马一变，她觉得龙楚真无聊，肯定想恶作剧装鬼吓她。

“哼，你以为我还是刚来霁月时代的裴冉吗，no，我现在强的可怕，鬼族都灭族了，不会有鬼！”端木芊故意不说话，想着让对方的计划落空。

嗯，互诉爱意这块，两人从未同频，一方一正经就会触发另一方的恶搞警告。

“真睡着了？”龙楚试图贴近符纸，没有一丝声音“也是，这么晚了是该睡了！”

“哈哈哈，没想到吧，死龙虾，我还醒着喔～”端木芊歪嘴，眼神变得狡黠，心里开始边吐槽边回答。

龙楚沉默了一会，想着对方睡着了，他应该能说点平时不好意思说的话了“小……小恶女，你想不想我？”

“我……”端木芊紧急捂嘴，差点说出口“我想”了。

“这可不行，龙虾要是知道我没睡觉还故意不理他，还偷听他说话，他又会闹别扭！”毕竟是自己爱的人，端木芊可太懂龙楚爱装的本性了“傲娇属性不能点破，不然龙虾会社死的。”

“小恶女，我有点想你哎，你说我是不是坠入爱河了？”龙楚以为对方早就呼呼大睡了，开始自言自语式交谈了。

“智者不入爱河，愚者为情所困？”端木芊率先想起这句话，但她觉得这话说的不对，两情相悦若想长久，爱河必须入，她也是，她要主动跳入名为“龙虾”的爱河！

端木芊想到这里轻轻移动，凑近了一点符文，能听龙楚说情话，这样的时机可不多，毕竟对方那张嘴，毒的很，每次十句话里面八句还要损她一下。

“掉入爱河也不错昂～”龙楚忍不住嘴角上扬，脸上泛起一丝害羞“不过，小恶女，我跟你讲，我今天遇到贾铭了，那个死奸商，脑子有病，不知道哪里找来了几个女子，她摸我，啊！”龙楚发出痛苦的爆鸣声，仿佛自己被糟蹋了一样“另一个还贴我脸～”

端木芊原本吃瓜的脸立马垮了，心里开始腹诽“死龙虾，你还和人家玩贴贴，我要打爆你的脑袋，不让我摸，让别人摸！”

“太可怕了，给霍云那孩子摸得都吓哭了！”龙楚这个大漏勺，千叮咛万嘱咐霍云不要说漏嘴，结果自己一通全说了。

端木芊瞪了眼符文，仿佛要穿过文字瞪龙楚“嗯！然后呢？你不会还给人家摸回去了吧？”端木芊开始脑补画面，她就说龙楚这人死装，他装正经，气得端木芊都想开口骂他了。

“更可恶的是，给女的轰走了，该死的贾铭又找了两个男的，啊，我又被摸了！！”龙楚想起那只粗糙的手还不如自己细皮嫩肉呢，气得在床上开始翻滚，妄图甩掉这段记忆。

这下端木芊彻底绷不住了，但还是捂住嘴默默偷笑，这会要是暴露就完了，龙楚要是发现她把这黑历史都给听去了，她就没男朋友了。

端木芊想起龙楚这招男人喜欢的体质，霍木夺走了他的初吻就算了，跑去外面干正事还被男人摸了小手，直男的绝望也就这样了。

“唉，这兀城人都有病，还有那个卜鸢，一口一个歪道理……”龙楚想起卜鸢说的那些话乍一听很有道理，但越听越不对劲，就好像在海边捡贝壳，明明手上已经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了，可看到下一个好看的就要将手里的丢掉，这不就是不负责任嘛“选定一个人就应该要抱着和她白头偕老，共度余生的想法，哪能见一个爱一个，又换一个，还说什么不能阻止对方去选择更好的人，既然一开始选择了就应该负责呀，那世间一山更有一山的平仄，人也是，总会有一个人更优秀，可若是因为优秀就抛弃原先的选择，这不就是始乱终弃、见异思迁嘛，所以卜鸢说的不对，那个疯女人！”龙楚是彻底忘了端木芊没有和自己对话，开始自己嘀咕总结了。

另一边的端木芊梳理出龙楚去见卜鸢了，大概是为了霍水和霍天的契约，然后卜鸢说了什么爱要放手，让他\/她去找更优秀，更好的人。

端木芊点头觉得龙楚说的没错“对，选择了就应该负责，什么不阻止你奔向更好的人，纯粹是不爱了想把责任推卸出去，好让自己名利双收，真坏！”理性程序运行的a周让端木芊多了一层区别于龙楚的理解，甚至连龙楚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还存在一个这样的陷阱。

龙楚双手交叠枕于头下，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小恶女，等扳倒万法门建立一个正规门派后，我们就离开兀城吧，我不喜欢这里，虽然这里没人会伤害我，但……”龙楚也说不上为什么，总感觉这里虽然繁华平等，人、妖、仙、魔都可以营生，但他总感觉暗处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他怕自己会被这座不可知之城吞噬抹杀“我想小老头，阿尘了！”

端木芊点头“我也想阿尘，师父了！”端木芊想起阿尘已经跟秣谷回古刹有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住的习惯不，虽然是个灵，但毕竟也是个小孩呀。

龙楚絮絮叨叨嘀咕，意识渐渐模糊睡了过去，端木芊在这边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对方再说话。

“龙虾睡着了？”端木芊心里暗想，直到龙楚的鼾声传来。

“咦，还打呼噜！”端木芊下意识后倾，手好奇碰了一下还亮着的符文，触碰的瞬间，指尖传来温度，很像龙楚教她唤火时的感觉，但下一秒符文消失不见。

端木芊咋舌“这个不好，应该设置一个可以通话时间永久性的！”随即又埋头打磨青金石“龙虾，我会一直选择你的，你很好，我也是，所以我们都很好！”端木芊忍不住嘀咕，回头看了眼对方临走前给自己铺厚的床，竟然后知后觉有点感动，龙楚的细腻总会让她生出自私的心态，她很想把龙楚带到a周，和她永远在一起“可是……那样龙虾就见不到亲人了！”

“可是……不这样我就见不到龙虾了！”

随着一声叹息，烛火开始摆动，无规律的火焰就像她和龙楚那个未知的结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