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亦无路 第二百一十八章 凭什么你做决定

龙楚眉头紧锁，望着城门外紧闭的沉重门扉，那抹不祥的预感如同沉石般压在心底。

霍木则蹲在城门附近，努力嗅探着空气中的气味。他眉头紧皱，鼻子抽动，顺着气味开始找寻，到一处街角霍木突然停了下来“奇怪……气味很淡，非常淡，龙楚，在这里就没了！”

龙楚看着四通八达的小巷，再次使用念术，但什么都没感应到。

“方向能感应到吗呢？”龙楚追问。

霍木有些懊恼地摇摇头：“方向？这里的气息混杂得像被无数人踩踏了几百遍，霍风的气味直接断了！”他迟疑地随便指了个方向“要不每个方向都去看看？”

龙楚的心沉了下去，符术不管用，念术也是碎片；现在连霍木最依赖的妖灵嗅觉也被大幅削弱甚至干扰。

龙楚失落扭头，找了处台阶坐了下去，看着街上人来人往陷入沉思，在人族端木芊都有可能面临困境，如今在这各族混杂之地，他越发害怕。

“别……别灰心呀，不是还有霍云吗，他虽然打不过别人，但保护他们二人没问题的！”霍木试图安慰对方。

龙楚叹了口气看着旁边的糖人摊，起身上前，随手拿了一个“这个多少钱？”

“公子，这个三文！”

龙楚摸出一两银子，递给对方，在摊主数钱找零时发问“大哥，你这糖人做的不错，应当很受欢迎啊？”

“那是！”摊主停下找钱的动作拍胸脯保证“公子，我这糖人可甜了，一些小娘子和小孩最喜欢了！”

“小娘子？”龙楚看着手中的糖人挑眉“没有吧，我这在这里半天了，你这也没人买呀，我看对面那糖葫芦卖的挺好，还小娘子？”龙楚咂舌，满是质疑。

“咦？那只是今天还没小娘子来而已，那小娘子们白天在忙，晚上出来逛，自然会买！我昨天就卖出了好多，其中还有一个小姑娘自己画的，好像说什么……什么龙……龙……”

龙楚蹙眉紧紧盯着对方“龙虾！她说叫龙虾，画了个虫子，挺搞笑的！”

龙楚深吸一口气，看来猜的没错，如果他们在这附近消失的，以她和霍云那馋猫的性格，肯定会买东西吃。

“那你还记得那位姑娘的长相吗？”龙楚追问。

霍木眼睛都瞪大了，这龙楚半天在套话呀。

“嗯……”摊主突然警惕，反应过来对方意不在糖人，而在打探。

“钱别找了，你好好想想！”龙楚暗自握紧了手中糖人，他隐隐感觉出事了。

“那姑娘……穿着玫色衣服，卷发，旁边还有个小伙子，憨憨的，他们买糖人的钱是外面的钱，我收不了，是一个相貌俊美儒雅的男子帮他们付的，当时好像说……带他们去兑换兀城货币，我记得是……”摊主四处张望，似是在确定“往那边去了！”

龙楚倒吸一口凉气“多谢！”将手里的糖人一把塞到了霍木手中，往相反方向而去。

霍木看到糖人，还是免费的，眼里瞬间泛光，但看看摊主满脸困惑指着相反的方向，霍木也产生了疑问“龙楚，是那边，你走错了！”

见龙楚不理他，便追了上去“你不要关心则乱呀！”

“那人带他们去兑换兀城钱财，说明不止富贵坊可以兑换，还有其他类似的机构，让贾铭先从其他兑钱的地方去找这个相貌俊朗的家伙！”龙楚说到后面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相貌俊朗！”龙楚气得瞪了眼专心嗦糖的霍木，感受到气压有点不对霍木满眼清澈“你怎么呢？”

“小恶女！”龙楚生气她竟然跟着一个好看的男的走了，这和当时主动跟着自己有什么区别，果然是“见色起意”。

“哦～我知道了，她跟着好看的男的走了，你嫉妒是吧～”霍木在解读龙楚这块，聪明的不得了。

龙楚瞬间黑脸，要不是还有正事要办，他准保要被龙楚抓住又揍一顿。

“快……快走，不然她真的被拐卖了！”霍木提醒，主要是他怕龙楚气急了拿自己撒气。

两人与贾铭对过信息后坐在房檐上看着兀城灯火阑珊的大街小巷发呆。

“你说大哥，霍风他们是不是也来这里了？”霍木咬了口包子，觉得他们说不定也到兀城了。

“有可能！”龙楚将整个包子塞入嘴里，肉包，端木芊最喜欢肉包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挨饿，龙楚低头觉得自己也挺没用的，明明在同一座城内，他却找不到她的踪迹，他真的很怕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有人发现她身上的闵零，他好怕自己保护不了她。

霍木看着对方自此富贵坊出来后情绪一直低落，也不好再挖苦他了，便想着安慰安慰“你也别太担心了，你忘了这兀城内不可取人性命的，所以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而且霍云如果真出事，我们兄弟四人也能感应到的！”

“霍木？你说这里妖会听命于侏荆吗？”龙楚突然抬头，紧张兮兮看着霍木，他想起了另一件要命的事，在寰州他让莫羽的羽卫放出假消息说妖族圣物长昇令被水使历温年所取，实际上被他悄悄封在了霍云的神识里，现在霍云落单，一旦有强者可观神识，他和端木芊二人都有危险。

“不知道，一般只要没有脱离种族，应该都要听的吧，除非放弃妖籍！”霍木咬了口包子淡淡说道“其实按道理我们也要听侏荆的妖令，但杀父夺位之仇，百年追杀之苦已经让我们放弃和妖族的关联了，一旦出现在妖族，除非能都扳倒她上位做妖王，否则也只有死路一条，但你也知道要扳倒她谈何容易，何况她的身后还有冥浮生，多可怕呀！反正我只想找一处安身之所，像这里就不错，等找到大哥我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可不能跟着你去魔域傻傻送命，我想活着！”霍木说完紧急抿嘴，他怎么把真心话说出来了，瞄了眼龙楚发现他神色忧伤，满眼深邃盯着自己，龙楚意识到眨眼扭头“你喜欢这里？”

“也不是喜欢，但你看这里妖能在街上以原型出现，魔也不受排挤，就连仙人都不高高在上，我们就算在术法低微的人族，都得隐藏自身，所以这里对我们这种被驱逐的人来说，也挺好的！”人间百年虽无大伤，但也经历过无数冷眼和偏见，人族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些自视甚高，不可一世的种族。

龙楚扭头，伸手在霍木肩上一拍“嗯！喜欢便留在这里，挺好的！”

霍木歪头“我感觉你在说反话！”

“啊？”龙楚爽朗一笑，看来他平时欺负霍木的次数多了，让霍木给他贴上反派标签了“我认真的，本来前几天就和大哥霍风谈过，出了白鹤国我们就此分别的，谁知半路来到了这里！”

“什么？”霍木突然加大音量，起身瞪着龙楚，龙楚无害抬眸“什么什么？”

“你为什么只和大哥与霍风说，我们三个呢？”霍木气愤对方竟然和他们两个说小话便决定了，完全不尊重他们。

“额……你们喝醉了呀，那晚！”龙楚找了个借口，他当时是觉得，和霍水，霍风一说就够了，也没多想。

“我们喝醉了就不能等我们醒来？不行，不公平，我不同意，等找到他们你再说一次，我再决定！”霍木觉得龙楚这家伙比霍风还自以为是，凭什么他一句话就打发他们，当初他们可是求了他好久才答应带着他们的，这一路奔波劳累，劳民伤财的，感情白干呀！

龙楚皱巴巴很是不理解他又不喜欢自己，怎么还对分开之事产生了异议“怎么？你想跟着我去魔域呀？”

“当然不是！”

“那当时说和再说一遍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我霍木，我没听到，我不管，你就要再说一遍，让我们自己决定，别以为我们真什么都听大哥的，妖族千岁之后基本上是会脱离家族体系的，只不过现在也只有我们五个了，才会乖乖听大哥的！”霍木张牙舞爪叽里咕噜完突然沉默，他感觉自己刚才说的话没有任何意义，龙楚就算再说一遍，他也不愿意跟着他去魔域，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冲着龙楚吼出来，好像这样自己就会改变想法一样，可是……就算他再说一遍，他还是不敢去魔域。

龙楚视线投向远处灯火，不太理解霍木刚才反常的行为。

“行，等找到大哥他们，我再说一次！”龙楚眼中没有过多情绪，自己也不希望他们跟着去魔域，毕竟那是一个太过未知的地方，他自己多少都不想去。

霍木赌气背过身坐着，余光忍不住偷瞄，怎么对方明明答应了他的诉求，自己也不开心，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的感觉，可他们本来也没义务要为他去赴汤蹈火，救他们的是龙复，又不是他，再说他们在寰州也救过他，虽然他也为他们挡伤了，但……霍木烦躁挠头。

龙楚扭头看着对方抓耳挠腮，撕扯头发的行为满是困惑“你抽筋了？”

“你才抽筋了！”

果然他们两个还是适合刻薄一点的交流，牵扯到情谊就开始奇怪了。

那端木芊和霍云又去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