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亦无路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喜欢你

端木芊看着太阳西斜，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也没个钟表给她看看，她哪能知道四个小时到底具体多长。

走向躺在台阶上呼呼大睡的龙楚，看对方睡得正香，她有点好奇对方到底怎么修行的，她可不觉得龙楚是一个和她一样乖乖站在那里一个下午念同一个法咒的人，毕竟龙虾不太要脸，想到这里端木芊越发好奇，试图贴近龙楚观察一下对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端木芊将注意力放在龙楚搭在胸口，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的手指，龙楚生的好看，手也好看，就像她以前没事时看的漫画中男生的手一般，骨节分明且修长，手背上的青筋微微突出，端木芊低头凑近，试图透过皮肤看到龙楚手上的血液流动，殊不知龙楚早已醒来，眯着眼看着她的动作。

端木芊无限贴近龙楚的手时，龙楚突然抬手，吓得端木芊一个激灵。

“想趁我睡觉非礼我是吧？”龙楚一骨碌坐起满脸坏笑。

端木芊大脑疯狂转动“我就看看！”

“看什么？”龙楚半眯眼，期待对方的小谎话。

端木芊眼珠转了转“看……看虫子，刚才有只虫子在你手上，我想赶走它，让它不要打扰你睡觉！”

龙楚有点憋不住想笑，碰了碰鼻子“哦～虫子呀～”

“嗯嗯！”端木芊抿嘴肯定点头。

龙楚有点压不住嘴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伸出手“走吧，去吃东西！”

端木芊有点恍惚的看着光晕下的龙楚，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少年的笑如沐春风”是什么意思了。

龙楚看对方半天不动，直接拉了起来，还顺带给端木芊拍了拍，然后向院外走去。

“小恶女，你最近怎么老是发呆？”龙楚在想是不是让她修行的缘故，毕竟凝聚灵识也是一件耗费心神的事。

“因为营养不良，所以得多吃肉补补！”端木芊认真回复。

“哦？但我还是觉得要多吃菜！”龙楚秒懂对方的小算盘。

“吃肉！”

“吃菜！要不喝粥？”

端木芊抬头看了眼眼神不知瞟到哪里的龙楚“你直接给我吃骨头好喽！”

龙楚好像思考了一下“那你得穿身厚点的衣服，不然狗咬到的话疼！”

“冤有头债有主，狗应该咬你，因为是你提议的。”要不说她和龙楚同频，这种聊天，接的天衣无缝。

“可骨头是你吃的呀！”龙楚眼神落到端木芊身上。

“那我可以养只狗吗？”端木芊突然两眼放光，好像发现了新的话题。

龙楚眉头一皱，意识到这句话是认真的“养狗吃饭吃你的那份！”

端木芊瞬间黑脸“小气龙虾！”

龙楚扬起巴掌“啧，再骂揍你。”

“吃肉，吃肉，吃肉，吃肉……”端木芊突然意识到跑题了。

龙楚收回手碰了碰鼻子，手放到对方头顶，叹了口气“你怎么比阿青还挑食！”

“余青很挑食吗？”端木芊好奇。

龙楚眼角微扬“他倒是不怎么挑食，就是单纯饭量大。”

端木芊听完微微侧头，很是疑惑“那他还那么瘦？”

龙楚砸吧砸吧嘴“是吧，那家伙干吃不长肉，真是苦恼！”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端木芊猜测他们可能认识十年有余了。

龙楚一把圈过端木芊，边走边回忆“当然啦，他可是我养大的，我养的！”龙楚强调。

端木芊满眼震惊“你养的？”

“对呀，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才6岁，还是个小孩呢！”龙楚指尖在端木芊肩头打起节拍，又想起了小余青那脏脏委屈的脸。

“那余青是不是对你特别重要呀？”

龙楚毫不犹豫点头“自然，他们对我都很重要！”

端木芊嘴角虽在上扬，但眼底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

饭庄：

龙楚放下筷看着吃得一脸满足的端木芊，很是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能吃点爱吃的食物就这么开心“真这么好吃吗？”

端木芊不假思索点头“好吃！”

龙楚杵着下巴思索了一番，果断伸筷从端木芊碗中夹了块肉，嚼了嚼“这不也就这个味嘛。”

“小恶女，你为什么吃到饭就这么开心？”

“吃饭不就应该开心嘛？你不开心吗？”端木芊问完龙楚一愣，好像对方说的也没错，吃饭不就是为了开心嘛。

龙楚觉得端木芊说的很有道理，就应该吃自己爱吃的，喝自己爱喝的“伙计，来壶酒！”

端木芊出神看着龙楚杯中的酒，好奇发问“好喝吗？”

龙楚点点头，端木芊刚想伸向酒壶，就被龙楚抢先一步拿走“你不能喝！”

“为什么？”

“你喝醉怎么办？”

“喝醉睡觉！”端木芊傻笑。

龙楚伸手一记脑壳“你忘记上次你喝醉揪小羽头发的事了？”

端木芊皱眉抿嘴“有这事？”

龙楚点点头，将她的手推了回去“继续吃饭！”

可端木芊对龙楚说的话多少带点反骨在身上，龙楚看她眼馋便给她倒了一杯“那你尝尝呐？”

“可以吗？”

龙楚点点头“醉了可不能打我！”

端木芊满脸开心，一口闷，龙楚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家伙这么喝不醉才怪。

端木芊喝完后感觉一股热流直冲脑门，产生了某种兴奋感“嘿嘿嘿，再来？”

龙楚歪头，眸光微闪，语气中带了几分宠溺“喝完这个不能再喝了！”

端木芊前一秒点头，后一秒就趁龙楚不注意，拿起酒壶就炫，龙楚被对方这虎了吧唧的操作有点惊住，随即又要了一壶，不出一会两人开始碰杯。

许久之后端木芊晕晕乎乎摇头“龙虾，你好多脑袋！”

龙楚托着下巴看着对方“你这家伙，不会喝酒还敢这么喝，太虎了！”

“龙虾，好大的星星，我要看星星！”端木芊看着窗外开始胡言乱语。

龙楚探出脑袋，今天这夜也没几颗星星，许久才反应过来，是对方将街上的灯笼看成了星星。

“你喝多了，别吹风了，等会睡觉吧！”龙楚起身拿起桌上没喝完的酒，拉起端木芊准备上楼休息，端木芊喝完酒跟只兔子般不受控，龙楚一个不留神她就跑了。

“别……别乱跑！”

龙楚三步并作两步，好不容易追上“夜晚风大，回去睡觉吧！”

端木芊晕晕乎乎没站稳，脑袋杵到龙楚胸口“龙虾，地怎么在转？”

“你冷不冷？”龙楚一只手放到端木芊背上，怕对方跌倒。

“咦，你怎么还有？”端木芊瞄到龙楚另一只手拎的酒壶，龙楚怕对方还喝，慌忙拿起，一股脑喝了下去“这……这酒……有点上头！”龙楚刚才都是慢品的，没发现这酒还挺烈的。

这边他正感叹酒上头时，另一边端木芊已经摇摇晃晃走出了很远。

龙楚连忙丢下酒壶追了上去“你要去哪呀？”

“那里，看星星！”龙楚顺着端木芊的手指看过去，远处有座石桥。

龙楚虽然并不想去但还是牵起对方“好吧，去看看星星！”

两人坐在石桥上发呆，夜渐渐深了，除了一些酒肆客栈，大多店铺都已闭门谢客，长街之上偶有几个零星散人，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龙楚扭过头看着对着黑色长夜出神的端木芊“小恶女，你在看什么？”

“裴桦！”

龙楚看着黑紫色的夜空“你想家人呢？”

“嗯！”端木芊感觉鼻子一酸，眼眶疼得要命，有点想哭。

龙楚怜爱地看着鼻子红红的端木芊，明白对方想家了，怕她哭，连忙将其拉进怀里“好了，不难过了！”

“龙虾，你会想爸爸妈妈吗？”端木芊眼神有点迷离看着龙楚，好像在寻找什么答案。

龙楚想了想摇头“不太想，也不会想，我记不起他们了，尤其是阿娘，我连她的记忆都没有！”

“那你会有想念的人吗？”端木芊觉得脑袋有点沉重，抵在龙楚胸口轻轻发问。

龙楚手轻轻抚摸着端木芊的发丝“有啊，小老头，阿青，哥，小羽都是我会想念的人。”

端木芊突然抬头，脑袋磕到了龙楚的下巴“那你会想念我吗？”

龙楚摸了摸生疼的下巴，眼角微扬“你就在身边呀！”

端木芊闻言跪坐起身带着抽噎“要是我有一天回家了怎么办？”

龙楚轻叹一口气，言语中流露出些许不舍“那我就偶尔想念你！”

“只是偶尔嘛？那你会结婚吗？和这里的女孩？你们会生小孩吗？你有了小孩还会爱阿尘吗？”端木芊感觉意识有点混乱，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像平时会回避这些话题。

龙楚微微侧身，目光柔和追随着对方的每个动作，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对端木芊已经是爱了，会不会再爱别人他不清楚，也不想去思考。

他不想一味去考虑和对方那个注定的结局，既然此刻还能在一起，就珍惜此刻好了，反正他又不是什么宝贝金子，也没人和自己说过喜欢他之类的，龙楚喉结微微颤动“小恶女，喜欢我吗？”

“嗯嗯……喜欢！”端木芊凭着往日的肌肉记忆点头，因为龙楚不知何时起很喜欢问自己这句话，她已经不用去思考就能脱口而出答案了，唯一且确定！

龙楚看着对方强行支撑的脑袋继续追问“有多喜欢？”

“很喜欢，有这么……”端木芊张开胳膊比划“这么，这么大的喜欢……”端木芊扬起脑袋傻笑，龙楚伸手按下了她的胳膊，将其抱在怀里“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你。”

龙楚轻嗅着端木芊发丝的香味，那是他为她买的兰草，发髻也是他帮她梳的，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做了很多要完成夫妻之礼才能做的事，他不是没想过结局，可是能预料到结局又如何？他又不能控制自己对她的喜欢，他很克制了，很克制对她的靠近了，可克制的结果是他越发难受，越发害怕失去，他甚至有那么几个阴暗瞬间想让对方留在这个世界，留在自己身边，可正因为很喜欢，所以这种想法才是阴暗的，转瞬即逝的。

他虽不知她的世界如何运转，但他能够看到她对土壤，星宿的认知，对四季更迭的见解，对自然万物法则的陈述，她肯定在她的世界里也很聪明，很优秀，留在这里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灵力的载体，她应当回去，回那个属于她的世界。

龙楚想到这里轻叹了口气，随即捧起端木芊的脸，想要清楚得记住对方脸上所有的细节，这样他就永远不会忘记她了，视线下移，目光定在了对方的唇角。

“你怎么呢？”端木芊看着龙楚贴近的脸，她感觉龙楚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有点发烫。

龙楚不语，喉咙微微蠕动，下一秒半跪在地，因为端木芊坐着的缘故，身体几乎被龙楚包裹，龙楚好似下定决心般，微微低头双唇轻轻贴上她的，像是两片花瓣温柔触碰，龙楚手臂紧紧箍住端木芊的腰，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端木芊先是一怔，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龙楚的衣角，像一只受惊的蝴蝶，他们的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静止，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和轻柔的呼吸声，许久龙楚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端木芊因为瞬间的难以呼吸而开始清醒，抓着龙楚衣角的手变成了推搡“龙虾，我呼吸不过来！”在一两秒的空隙里端木芊艰难吐出这几个字，龙楚也从沉浸其中瞬时清醒过来，略微不舍地移开，然后两人眼神迷离地看着对方。

龙楚抿抿嘴唇若有所思地抬起手食指在端木芊下唇摩挲而过“还难受吗？”

“嗯？”端木芊一时没反应过来龙楚在问什么。

“能呼吸过来了吗？”龙楚神色复杂，盯着端木芊的眼睛，似乎怕对方会欺骗自己。

端木芊没明白龙楚话中含义，如实点头。

龙楚勾起一抹不经意的笑，不待对方反应，抚在端木芊后脑上的手突然用力将她再次拉进了自己怀里，端木芊一惊，好像反应过来龙楚接下来要做什么，恐于刚才呼吸困难，她本能往后移想要躲避，但却被桥身困住，龙楚眉毛微微皱起，眼神中带了几分疑虑好像在质问端木芊为什么躲。

龙楚因为体型的优势，仅仅往前跪了半步就又将端木芊再次紧紧圈在了怀里“再吻一个可好？”

很显然龙楚并没有想等她的回答，这次龙楚的吻更加急切和炽热，带着酒精的微醺与积攒已久的爱意，强势地覆上端木芊的唇。她的眼睛瞬间瞪大，双手下意识地推搡，龙楚腾出一只手将端木芊乱动的手放到了自己腰间，以往不让端木芊乱摸的敏感位置“乖～别推我～”轻柔的话语在热烈的吻中飘出，端木芊感受到贴在龙楚胸口处的浮动，她的身体逐渐在龙楚怀里软了下去。

这个时间仿佛过了很久，龙楚捧起她的脸，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才慢慢抽离，端木芊震惊地看着龙楚，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见到带着魅惑性的龙楚。

龙楚轻轻抿唇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盯着自己的端木芊“怎么呢？”

端木芊大脑完全陷入了空白，她在有关龙楚的记忆里疯狂寻找，也没有找到有关龙楚这么欲的记忆碎片，这个多少带着病娇感的龙楚真是她认识的龙虾嘛？

龙楚见对方半天不说话，便开玩笑“再吻一次可好？”

端木芊跟触发关键词一样，瞬间后缩捂嘴，她感觉嘴都麻了“你刚才咬我干嘛？”

龙楚听清楚后勾起一抹邪笑“痛吗？”

端木芊点头后又摇头，她也说不上什么感觉“麻麻的。”

龙楚不好意思低头一笑，看对方刚才感受和他不一样就主动靠近“要不，你咬我几口可好？”

端木芊无措地挠挠脑袋，打量着龙楚，目光落到对方的脖子，心里想咬脖子会不会把对方咬死。

龙楚注意到对方眼神的移动，主动伸长脖子凑近“想咬这？”

端木芊眼神躲闪，有种小心思被发现的尴尬和无所适从。

龙楚看对方还保持着捂嘴的动作，就将手拉了下来，目光定格到对方白皙的颈部，再次将对方纳入怀中，不一样的是，这次龙楚的动作很轻，嘴唇轻轻在端木芊脖间移动，落到锁骨处戛然而止，龙楚突然意识到他今天的行为逾越太多，反常太大了，才缓缓抬头看向端木芊迷离的眼神，压低声音弱弱寻问“我这样，你怕吗？”

端木芊软软糯糯依在龙楚胸口“我感觉你和以前的龙虾不一样。”

龙楚叹了口气，将对方晃了晃想让她清醒一点“当然不一样，以前是一点点喜欢，后来是喜欢，现在是爱，小冉，我爱你，你明白吗？”

端木芊倚在龙楚胸口不再说话，龙楚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明天睡醒你不会都忘了吧！”随即将下巴放在端木芊脑袋上暗自忧伤。

许久，龙楚长舒了口气将端木芊扶正“小恶女，这里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小冉？”龙楚用力晃了晃，端木芊如梦初醒般看了看周遭，借力站起“对，要睡觉了！”

然后随便选了个方位准备走，龙楚一看对方要走错路忙给转了个方向，不放心的在衣服上抓着，怕她一个不小心踩空台阶掉下去。

龙楚抬头看看夜色，再看看步履漂浮的端木芊，索性跑上前拉住对方背起“可不能吐我身上啊！”龙楚有点后悔让她喝酒了。

“嗯！”端木芊微微回应，轻微的气息打在龙楚脖颈，将龙楚的思绪拉回了他们相处的每一个日常，龙楚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事，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照顾对方的那个，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时他的衣服也是端木芊洗的，他用来治疗腰伤的膏药都是放在她的包中的，她总是第一时间能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安慰自己，好像他们是在互相照顾对方，龙楚眉眼渡上一抹担忧，他有点离不开她了，龙楚想到这里加快了脚步，他不喜欢这种已知结局但存妄想的心理，他是该注意了！

龙楚安顿好端木芊后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陷入沉思，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