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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性”基金会的核心分析室内，空气冰冷如手术台。没有窗户，只有无影灯投下惨白的光。巨大的全息投影占据中央，左侧是那块焦黑的ppI芯片碎片，其表面被放大到极致，细微的“拓印”纹路如同星云遗迹般流转着幽微的光芒；右侧是那柄冰冷的手术刀，刀尖那抹暗褐的痕迹在光谱分析下被拆解成复杂的分子结构；居中则是灰鸽数据板上那团代表Level 13守望星云的动态模型，此刻正平稳地旋转着。
灰鸽和王明如同围着祭坛的祭司，指尖在各自的控制台上飞速操作。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在屏幕上倾泻，冰冷的电子音报告着进展：
“碎片能量拓印特征…深度建模完成…与‘星火’观测站接收的守望能量场核心频率…吻合度99.993%…确认烙印关联。”灰鸽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扰动模型回溯…指向能量场内部的一次极其微弱的逻辑自检波动…触发机制…与碎片进入基金会物理场域存在强相关性！就像…一块磁铁靠近了另一块沉睡的磁铁…”
“手术刀未知血迹基因序列…深度测序完成…主要成分为人类神经胶质细胞及线粒体残留…但关键锁定…一段高度重复、非编码的‘垃圾基因’区域！”王明的呼吸微微急促，他指着分子结构投影中一段被高亮标记、结构异常复杂的螺旋链，“这段序列…在公共基因库中无匹配！但…比对‘灵镜 Nexus’最新三代生物神经接入芯片的底层基因锁协议…发现高度同源加密片段！”
“灵境 Nexus？！”张振华站在投影前，如同沉默的山岳。他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瞬间刺穿了所有表象。“基因锁协议…什么意思？”
“意思是…”王明深吸一口气，强压震撼，“这血迹的主人，或者说，这血迹来源的生物体，其基因组中被人工嵌入了某种特殊的‘锁’！这种锁与‘灵境 Nexus’最核心的生物神经接入安全协议绑定！它就像一把钥匙，或者一个烙印，决定了该生物体能否安全接入‘灵境’，以及…接入后可能被赋予或限制的权限！血迹中的这段序列…是‘锁’的一部分！而且是…最核心、最底层的那部分！通常只存在于‘灵境’服务器最高权限节点和…少数经过极端改造的‘核心测试员’体内！”
核心测试员…灵境 Nexus…
张振华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碎片：创世集团…“灵境 Nexus”的最大股东…牧者诞生于“灵境”…意识瘟疫通过神经同步传播…普罗米修斯实验室被封禁的技术…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链条瞬间成型！
“灰质”项目…根本不是什么垃圾基因研究！
它是创世集团利用普罗米修斯遗产开发的、新一代意识控制技术的基石！是更深、更隐蔽的“锁链”！通过基因编辑，直接在人类最底层生命密码上打上烙印，实现对意识介入的绝对控制！牧者…或许只是“灰质”项目的早期应用或副产品！
而林岩…她的血里，为什么会有“灰质”的烙印？！她是“核心测试员”？不可能！时间线对不上！唯一的解释…她在调查中接触过“灰质”的载体！而且是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在太平间！
“手术刀来源！”张振华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
灰鸽的手指在键盘上化为残影，屏幕上的数据流如同狂潮般翻涌！手术刀的三维模型被高速比对全球金属加工数据库、医疗器械供应商记录…刀柄上细微的、肉眼无法察觉的抛光纹路被放大分析…
“材质…无异常…但…微观磨损模式匹配！”灰鸽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精光，“匹配结果：滨海市局法医中心！专用器械编号库！型号：b-17解剖台配套显微解剖刀组！使用记录显示…最后使用者…林岩法医！就在她…宣告死亡前的那次异常苏醒期间！”
滨海市局！法医中心！b-17解剖台！
林岩最后工作的地方！她“苏醒”的地方！
张振华的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一切都串联起来了！那把刀，是林岩自己的工具！她在太平间那诡异的“苏形”中，用这把刀做了什么？采集了她自己的组织样本？还是…从她自己的伤口里取出了什么？那沾染的未知血迹，就是她自己的！那里面蕴含的“灰质”烙印…是她在生命的尽头，以法医的本能，为自己、为真相留下的最后物证！一份来自死亡边缘的、指向创世集团最深秘密的血样！
“b-17解剖台…林岩最后使用的器械柜…”张振华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灰鸽，立刻接入市局内网最高权限！调取林岩最后使用器械柜的详细记录！尤其是…她有没有留下任何未归档的证物或样本？！王明，准备移动实验室！我们立刻去滨海！”
“是！”灰鸽和王明同时应声，动作快如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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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市局法医中心。深夜。
空气里依旧弥漫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混合的冰冷气味。b-17解剖室大门紧闭，贴着醒目的“内部检修，禁止入内”封条。走廊的灯光惨白，照在光洁的地板上，反射出冷硬的光。
张振华、灰鸽、王明三人穿着便装，但身上那股肃杀和精悍的气息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一名穿着内务部制服、神色紧张的年轻内勤人员早已等候在此，手中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张主任，器械柜的电子访问记录…被清理过。”内勤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最后一次记录是林法医…出事前一周。她最后使用期间的记录…一片空白。像是…被某种高级别的后台指令覆盖了。”
被清理了。意料之中。守墓人或者创世集团的手，伸得很长。
“物理检查。”张振华言简意赅，目光扫过那扇紧闭的解剖室大门。内勤立刻用权限刷开封条。
解剖室内，一片死寂。巨大的不锈钢解剖台在无影灯下泛着冰冷的寒光。旁边的器械柜如同一排沉默的金属墓碑。属于林岩的那一格，柜门紧闭。
王明戴上手套，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开始检查柜门锁具、边缘缝隙、指纹残留…他拿出一个高灵敏度的静电吸附仪，在柜门表面缓缓移动。
“没有强行破坏痕迹…锁芯内部有极细微的、非正常工具留下的划痕…很专业的手法…像是用特制的开锁探针…”王明低语着，目光专注，“柜门内侧边缘…发现微量…皮肤组织碎屑？极其新鲜！”
张振华和灰鸽眼神一凝！林岩“苏醒”后，果然动过这个柜子！
王明小心翼翼地用特制采样签提取了那几乎看不见的碎屑，放入微型生物保存管。然后，他拿出一个结构复杂的金属工具，如同手术般精准地插入锁孔。几秒钟后，轻微的咔哒声响起。
柜门无声地滑开。
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规格的不锈钢解剖器械：镊子、剪刀、骨凿…在无影灯下闪着寒光。一切都井然有序，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唯独…在柜子最内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放着一个没有标签、透明的、手指大小的硬质塑料管。
管子是空的。
但王明的瞳孔却猛地收缩！他拿起那个空管子，放在高倍放大镜下仔细观察管口内侧。
“长官…看这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放大镜视野下，管口内侧的螺纹上，极其清晰地附着着几点极其微小的、暗褐色的…凝固物！那颜色…那质地…与他们带来的手术刀刀尖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血迹残留！微量…但足够！”王明立刻将管子封入证物袋。
“还有！”灰鸽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柜子内部，定格在放置空管子位置的下方隔板上。那里，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划痕？他拿出一个多光谱扫描仪，调整到特定频率。
一道幽蓝色的荧光痕迹，在扫描仪下显现出来！
那痕迹极其微弱，断断续续，构成一个…极其简短的、由数字和字母组成的编码：`c-Rm-7-13`。
“c区…保管室…第7排…第13号…”旁边的内勤人员看着编码，下意识地念了出来，随即脸色一变，“保管室？！那是存放十年以上未破获案件长期证物的地方！林法医…怎么会把指向那里的标记…用这种隐形材料留在这里？”
c区保管室…7排13号…
一个存放陈年旧案证物的、几乎被遗忘的角落…
张振华的心跳骤然加速！林岩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在混乱与量子崩解的边缘，用尽最后一丝属于法医的冷静和智慧，在所有人都忽略的地方，留下了指向最终答案的线索！她用自己的血，标记了位置！她用自己的工具柜，藏下了通往真相的钥匙！
“保管室！现在！”张振华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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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区保管室。
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空气里弥漫着纸张、灰尘和岁月混合的陈旧气味。高大的金属档案架如同沉默的森林，一排排延伸向黑暗深处。第7排，第13号。一个落满灰尘的、毫不起眼的灰色硬壳档案箱，静静地躺在最底层。
张振华亲自将它搬了出来，拂去厚厚的灰尘。箱子没有锁，只有一道简单的塑料卡扣。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箱盖。
里面没有预想中的文件袋或证物袋。只有…
几块被烧得焦黑、严重变形的、似乎是某种电子设备的残骸碎片。
一张边缘烧焦、画面模糊不清、似乎是监控录像的截图打印件。截图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面目模糊）正将一个金属保管箱放入一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竖井入口。
还有…一个用透明证物袋密封的、小半个巴掌大小、布满划痕的…暗金色三角嵌套圆环（pcL）金属铭牌碎片！
“这是…”王明拿起那块pcL铭牌碎片，在灯光下仔细观察，“材质…与月球基地、51区深层设施发现的pcL标志高度一致！但型号…更古老！像是…初代实验室的标识？”
灰鸽则迅速将那些电子残骸碎片接入便携式扫描仪。“碎片…属于某种老式的、高等级加密移动存储设备…物理损坏太严重…数据恢复可能性…低于1%…”他眉头紧锁，但手指依旧在快速操作，“等等！核心存储芯片…有微量的…生物能量残留保护涂层？特征…与林法医ppI芯片的底层防护涂层…高度相似！”
林岩？！她保护过这个设备？！
就在这时，扫描仪屏幕突然亮起！并非数据恢复，而是芯片残骸内部一个极其微小的、物理性的光敏标记被扫描仪的特定光源激活了！标记投射出一行极其微小、断断续续的红色文字：
…火种…非源…镜…影…真钥…在…灰…质…链…
火种非源…镜中影…真钥在灰质链？！
这晦涩的文字，与手术刀血迹中的“灰质”基因片段，与林岩最后留下的线索，形成了残酷的回响！
张振华拿起那张烧焦的监控截图。虽然模糊，但那个竖井入口…那幽蓝的光芒…与他记忆中张队长意识碎片里的画面…几乎重合！是Level 13！是约翰逊放入保管箱的地方！而那个白大褂身影…虽然模糊，但身形…似乎与林岩有几分相似？不可能！时间对不上！除非…
一个可怕的猜想如同冰水浇头：创世集团，或者说“灰质”项目，一直在暗中进行着某种…跨越时间的、利用基因锁链控制特定个体的…传承？！
“灰质…链…”张振华咀嚼着这个词，目光冰冷如万载寒冰。他看向王明手中那块古老的pcL铭牌碎片，又看向灰鸽扫描仪上那行残破的警告。
线索没有终结。它们像断裂的锁链，散落在尘埃中，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古老、根系深埋于人类基因图谱之中的黑暗森林。而林岩留下的刀锋，才刚刚划开这片森林的第一层表皮。
“带回去。”张振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寂静的保管室内回荡，“所有东西。最高级别隔离分析。‘灰质链’…这是基金会下一个目标。”他拿起那块冰冷的pcL碎片，铭牌边缘的锋利划痕刺痛了他的指尖，如同林岩在深渊中无声的警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