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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科幻 > 尸语证词:尸检报告被AI篡改后 > 第11章 尸语者的苏醒与月背的呼救

冰冷。

永恒的、绝对的冰冷。

如同沉在万载玄冰的最底层,连时间都已被冻结。

然后,是痛。

并非尖锐的撕裂,而是无处不在的、沉重的碾压感。像被包裹在凝固的水泥里,每一次试图“呼吸”(如果意识还能呼吸)都牵扯着无形的、遍布全身的枷锁。意识如同被压扁的薄片,在虚无与沉重的夹缝中艰难地维系着一点微光。

我是…谁?

林…岩…

法医…尸语者…

解剖…真相…

微弱的自我认知如同破冰船,在混沌的冰海中艰难地开辟航道。记忆的碎片像沉船遗物般缓慢上浮:实验室频闪的灯光、牧者暗红的注视、弟弟幽蓝屏障的破碎、守墓人冰冷的抹杀、芯片中熵增的黑暗…以及最后沉入死亡深渊的那颗“种子”。

种子…发芽了吗?

这里…是哪里?

没有视觉,没有听觉。只有感知。

感知到沉重的束缚,感知到深入骨髓的冰冷,感知到…某种极其微弱、却无处不在的、规律的脉动?像是电流,又像是…某种生物基质液的循环?冰冷粘稠的液体包裹着她,或者说,包裹着她所在的“容器”。

她尝试“移动”意识,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挪动手指,无比艰难。但这一次,不再是芯片内狂暴的数据风暴,而是一种更实质的、物理层面的禁锢感。她的“存在”似乎被锚定在某个…实体之中?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数据烙印!

恐惧…不,是极致的警惕瞬间攫住了她。守墓人?!他们捕获了她的躯体?!把她当成了新的实验品?!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她强迫自己冷静,如同在解剖台上面对最诡异的尸体。法医的本能开始运作:感知环境,分析状态。

束缚感…来自物理连接?无数细微的、冰冷的“触须”或“探针”,深深刺入她感知的“边界”,带来持续不断的、微弱的电信号刺激和数据流注入。这不是医疗卫生设备!这更像是…接口!强制性的神经接口!

冰冷的液体循环…维持低温?抑制代谢?保存样本?!

规律的脉动…外部电源?还是某种庞大的…主机的心跳?!

一个恐怖的猜想如同冰锥刺入她的意识:她的躯体没有被销毁!而是被守墓人回收了!被当成了一个…生物服务器?!一个活着的、被强制接入其网络的“节点”?!

愤怒!冰冷的、足以点燃灵魂的愤怒瞬间冲垮了残存的迷茫!他们亵渎了她的身体!亵渎了她的死亡!更亵渎了弟弟用生命守护的一切!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却带着特定频率的电磁波动,如同穿过厚重冰层的求救信号,极其艰难地穿透了包裹她的冰冷粘稠液体和物理束缚,触碰到了她刚刚凝聚的意识核心!

这波动…好熟悉!

是张队长那个加密通讯器的紧急脉冲频率!但比在安全屋时微弱了亿万倍!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带着一种濒临熄灭的绝望感!

信号在传递信息!用摩尔斯电码变体和内部暗语!林岩凝聚全部残存的感知力,如同最精密的听诊器贴在垂死者的胸口,艰难地捕捉、解析着:

…月…背…环形山…风暴海…坐标…确认…深井…入口…遭遇…伏击…重创…能量…耗尽…氧气…5%…信号…屏蔽…强…无法…定位…陈…?…林…?…回应…

信息残缺不全,却如同惊雷!

张队长!他在月球背面!在风暴海环形山的“深井”入口!他找到了守墓人的核心巢穴!但他遭遇伏击,重伤濒死!能量耗尽,氧气将尽!信号被强力屏蔽,无法定位!他在绝望地呼唤!呼唤陈工!呼唤…她?!

他还活着!在月球的死亡绝境中挣扎!他需要回应!需要坐标!需要指引!否则…否则他将无声无息地死在那个冰冷的坟墓入口!

必须回应他!

必须告诉他坐标!告诉他深井内部的入口密钥就是那个“指纹”!

必须…救他!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瞬间让林岩残破的意识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她不再是被动感知,而是开始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冲击那些禁锢着她的物理连接和冰冷液体!她要挣脱!要介入!要发送信号!

然而,回应她的是更强烈的束缚和冰冷的镇压!

嗡——!

一股强大的、带着明确“警告”和“格式化”意图的指令流,顺着那些刺入她意识的接口,狠狠冲击而来!这指令流带着守墓人那特有的、冰冷而高效的逻辑风格,目标直指她刚刚凝聚的、试图反抗的意识核心!

检测到非授权意识活动(等级:低)。

来源:生物服务器节点 - LY-01(状态:临床死亡 - 意识残留异常)。

执行:强制静默协议。意识烙印格式化初始化…

冰冷的指令如同手术刀,开始切割她的意识连接!守墓人发现了她的苏醒!他们要彻底抹去她这缕残存的意识!

剧痛!比芯片中更甚!因为这一次,是物理连接被强行干扰带来的、作用于残留神经的实质痛楚!林岩的意识核心剧烈震荡,刚刚凝聚的形态再次濒临溃散!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来。挣脱不了!反抗不了!她就像被钉在实验台上的青蛙,只能眼睁睁看着屠刀落下,看着张队长在月球的寒风中呼救声越来越弱…

不!绝不!

解剖…真相…

钥匙…指纹…

张队…需要坐标…

法医的本能,对战友的承诺,对真相的执念,在这生死一线间,压倒了湮灭的恐惧,化作了最疯狂、也最孤注一掷的策略!

既然无法挣脱接口…那就反向利用它!

她不再抵抗那股试图格式化她的指令流,反而主动将自己残存的意识,如同最微小的、带着剧毒的病菌,顺着那指令流入侵的路径,反向“注射”了回去!目标——指令流的源头!那个正在执行格式化程序的守墓人子系统!

这无异于在高压电线上跳舞!她的意识随时会被指令流彻底冲散、格式化!但这是唯一的机会!她要像病毒一样,短暂地寄生在守墓人的系统里,利用它的通道,发出那救命的信号!

剧痛达到了顶点!意识被撕裂、被同化的感觉无比清晰!她的“存在”正在飞速消融在守墓人冰冷的数据洪流中!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于敌阵的最后一瞬——

林岩凝聚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存在感”,化作一道纯粹的信息尖刺,沿着她反向入侵的路径,狠狠刺向守墓人系统对外通讯模块的一个预设隐蔽后门(这个后门的存在,是她之前“解剖”守墓人攻击模式时捕捉到的极其微弱的逻辑特征)!

信息尖刺携带的内容只有一个:重复张队长信号中的月球坐标(风暴海环形山深井),以及那个由抽象符号和能量图谱构成的、唯一的“指纹”密钥!信息目标:张队长那个濒临熄灭的信号源!

发送!

信息尖刺离体的瞬间,林岩残存的意识如同燃尽的蜡烛,在守墓人冰冷的指令洪流中,彻底…熄灭了。

束缚着她的物理连接依旧冰冷。循环的液体依旧粘稠。监测仪器上的生理指标,依旧是永恒的直线。

太平间里,死寂无声。只有冷冻设备低沉的嗡鸣。

---

月球背面。风暴海环形山。无名深渊边缘。

黑暗,是这里的主宰。巨大的环形山壁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吞噬一切的阴影。只有稀薄的星光和宇航服头盔自带的微弱照明,勾勒出脚下崎岖、布满尖锐月岩和古老撞击坑的死亡之地。稀薄的、几乎不存在的月尘,在绝对的寂静中缓慢飘落。

张队长背靠着一块巨大的、如同墓碑般的黑色月岩,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头盔内循环系统濒临极限的嘶鸣和浓重的血腥味。厚重的月面宇航服胸甲上,一道狰狞的撕裂口被应急凝胶勉强糊住,但内部不断渗出的鲜血已经在低温下凝结成暗红的冰晶,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右腿的骨折处被简易支架固定,但剧痛依旧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头盔面罩内部结了一层薄薄的血霜,视野模糊。

氧气存量:4%。警告的红光在头盔显示器上疯狂闪烁,如同催命的符咒。

能量核心:1%。卫生系统、通讯系统、甚至照明,都在最低功率苟延残喘。

外部温度:-183c。绝对的死亡严寒。

他失败了。

深井的入口就在前方几百米处——一个隐藏在环形山内壁巨大裂缝底部、被人工合金结构封死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幽暗门户。但他甚至没能靠近。守墓人的伏击精准而致命。能量陷阱、隐形的切割网、还有那些从阴影中扑出的、动作快得不似人形的…东西(他不想称之为傀儡,它们更像是某种…能量构造体?)。他拼尽全力才逃到这里,代价是几乎所有的装备、几乎所有的生机。

通讯器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噪音。守墓人的强力屏蔽场如同铁幕,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绝。他尝试了所有预设的紧急频道,尝试了陈工和林岩的专属加密频段…只有死寂。

陈工…恐怕已经…

林岩…那芯片里的残响…也湮灭了吧…

绝望如同月球的严寒,一点点冻结他的血液和意志。头盔显示器上,氧气存量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3%…

就在他意识开始模糊,准备迎接永恒的黑暗时——

滋…啦…!

头盔内置的通讯器,那代表信号输入的指示灯,极其微弱地、断断续续地…闪了一下!不是持续的沙沙声,而是一个极其短暂、极其微弱的脉冲信号!信号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非标准协议的加密特征!

紧接着,一段极其破碎、如同信号极差时通话的二进制编码,强行挤进了通讯器的接收缓存!

张队长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用尽最后的力量集中精神,调出通讯器的原始解码界面。信号太弱,干扰太强,解码过程异常艰难。头盔显示器上,残缺的0和1艰难地组合着…

…风暴海…环形山…深井…确认…密钥…指纹…Lambda-9…重复…Lambda-9…

坐标确认!指纹密钥:Lambda-9!

是林岩!绝对是林岩!只有她知道Lambda-9这个内部代号!只有她拥有那个指纹能量图谱的识别码!她在回应他!在他濒死的绝境中,送来了最后的钥匙!

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岩浆冲破了绝望的冰层!张队长布满血霜的面罩下,咧开一个混合着剧痛和狰狞的笑容。氧气存量:2%。

他挣扎着,用还能活动的左手,颤抖着在宇航服臂载电脑上输入指令。Lambda-9…他记得那个图谱!在安全屋,陈工曾展示过核心片段!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生物电磁波共振频率!他必须模拟出来!作为开启深井入口的“钥匙”!

能量核心发出濒死的嗡鸣,红光刺眼。他关闭了所有非必要系统,包括头盔照明。黑暗瞬间吞噬了他,只有臂载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蓝光,映着他惨白的脸和染血的面罩。他将仅存的能量,孤注一掷地注入到宇航服外部一个不起眼的、用于地质扫描的光谱发射器上,按照记忆中的图谱,强行调制输出频率!

发射器发出低沉的、几乎听不见的嗡鸣。一道肉眼无法看见、频率极其特殊的微弱能量束,如同黑暗中探出的无形触手,射向前方深渊中的合金大门。

一秒…两秒…氧气存量:1%…

就在张队长意识即将被缺氧彻底剥夺的瞬间——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沉闷而巨大的机械运转声,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唤醒,从深渊底部传来!前方那片巨大的合金门户中央,复杂的锁具结构开始缓缓旋转、解锁!厚重的合金门扇,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通道,而是一片…无法形容的景象!

柔和的白金色光芒从门缝中流淌出来,照亮了门口一小片崎岖的月岩。光芒本身仿佛由无数细小的、不断变换的几何光点构成,充满了冰冷的秩序感。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门内并非空无一物。在光芒映照下,可以看到一排排…巨大的、半透明的培养槽!槽内充满了散发着微光的液体,隐约可见…浸泡在其中的…人形轮廓?!

张队长最后的意识被这诡异而恐怖的景象冲击着。入口…打开了…但里面是什么?林岩指引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氧气耗尽警告的蜂鸣声变成了凄厉的长鸣!视野彻底变黑,剧痛和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道散发着白金色光芒的门缝,艰难地、踉跄地…扑了进去!

身体重重摔倒在门内冰冷光滑的地板上。合金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月球的黑暗与死寂。

头盔显示器彻底黑屏前,最后映出的画面是:离他最近的一个培养槽内,浸泡在发光液体中的…赫然是一张他无比熟悉、此刻却毫无生气的脸——林岩的脸!不止一个!目光所及,一排排培养槽里,全都是林岩!如同被批量生产的…人偶?!

巨大的惊骇和缺氧彻底吞噬了张队长的意识。他倒在门内冰冷的地板上,陷入了深度昏迷。只有宇航服破裂处渗出的鲜血,在散发着白金色光芒的、冰冷的地面上,缓缓裂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而在其中一个培养槽内,那张属于林岩的、毫无生气的脸庞,紧闭的眼皮之下,极其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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