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都魅影 第22章 龙纹引煞夜潮生

林锐指尖触到玄匣底纹的刹那，整座秘阁的烛火突然炸出金红火星。那道嵌在乌木匣壁上的龙纹仿佛活过来，鳞爪间游走着细碎流光，顺着他的指缝钻进血脉——不是灼热，而是带着古玉凉意的震颤，从腕骨一路窜到后颈，惊得他脊背寒毛全乍起来。

“当心！”老教授周砚山的身影撞在石壁上，手里的青铜灯盏晃出半圈光晕。他踉跄着扑过来，却被玄匣突然迸发的气场弹开半步，灯芯“噗”地溅出火星，落在满地散落的古籍上，烧出个焦黑的小洞。

林锐猛地回神，指腹已经离开匣面。那龙纹的流光瞬间敛去，只留一道淡金印记在乌木上，像是被火烫过的烙印，却依旧透着沁骨的凉。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心，竟也留着半道浅金色的龙鳞纹，揉了揉，不是幻觉，那纹路像是长在了皮肉里，随着脉搏轻轻泛着光。

“这不是普通的雕纹。”周砚山扶了扶滑到鼻尖的老花镜，声音发颤，“《龙都秘录》里记载过‘活纹’，说是上古器物受天地灵气滋养，纹案能随血气而动——小林，你刚才是不是用了力？”

林锐点头，指腹还能摸到玄匣壁上细微的凹凸：“刚才想把匣底的暗格撬开，指尖刚碰到龙纹，就觉得有股劲儿钻进来。”他顿了顿，把掌心的印记凑到灯前，“您看这个。”

周砚山的呼吸骤然停了半拍，伸手想去碰，又猛地缩回来，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青铜灯的光落在那道龙鳞纹上，竟折射出七彩的碎光，和玄匣上的龙纹如出一辙。“是‘龙纹契’。”老教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传说只有龙脉守护者的血脉，才能激活玄匣的活纹，留下契印——你……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传承？”

林锐愣住了。他父母早逝，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唯一的念想就是脖子上挂着的半块墨玉，玉上刻着和玄匣龙纹相似的图案，却从不知道什么“龙脉守护者”。他下意识摸了摸领口，那半块墨玉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像是在和掌心的契印呼应。

就在这时，秘阁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像是铁门被风撞开。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踏在石阶上“噔噔”作响，带着一股子慌乱的气息。

“周教授！林先生！不好了！”守阁的老张头撞开秘阁的木门，满脸是汗，手里的手电晃得人睁不开眼，“山下……山下的龙脊河，突然涨水了！还有村里的老井，井水全变成红色的了！”

林锐和周砚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色。龙脊河是龙都山下的一条小河，平日里水量不大，这会儿刚入秋，怎么会突然涨水？而且井水变红——这景象，和《龙都秘录》里记载的“龙煞现”的预兆，一模一样。

“走！去看看！”林锐抓起玄匣，小心地揣进随身的背包里。玄匣入手依旧冰凉，匣壁上的龙纹似乎比刚才更清晰了些，像是在指引着什么。周砚山也顾不上收拾地上的古籍，抓起青铜灯就跟着往外跑，灯油洒了一路，在石阶上留下蜿蜒的油痕。

秘阁建在龙都山半山腰的石窟里，往下走是条陡峭的石阶路，两旁长满了半人高的茅草。这会儿天已经擦黑，山风卷着湿气吹过来，带着股子腥气，像是河里的淤泥味，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血气的味道。

“不对劲。”林锐停下脚步，侧耳听着。风里除了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一种低沉的“轰隆”声，像是远处的雷声，又像是……巨兽的喘息。他从背包里掏出手机，屏幕却一片漆黑，信号格直接归零。“没信号了。”

周砚山也掏出手机，同样没信号：“龙都山的磁场本来就特殊，现在怕是玄匣启封，惊动了山里的地气，干扰了信号。”他指了指山下，“你看，村里的灯好像灭了。”

林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山脚下的龙都村本该是灯火通明的，这会儿却一片漆黑，只有几户人家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烛光，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而龙脊河的方向，隐隐泛着一层暗红色的光，像是河面铺了一层血。

“加快脚步！”林锐拉了一把走得气喘吁吁的周砚山，“得赶紧去河边看看，万一有人遇险……”

话还没说完，石阶下突然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凄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喉咙。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扑通”声，还有茅草被踩倒的“窸窣”声。

“是谁？”林锐抄起路边一根手臂粗的树枝，手电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照去。光柱里，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年轻人倒在地上，身子抽搐着，脸色惨白，嘴角溢着黑血。他的旁边，放着一个打开的地质勘探箱，罗盘、地质锤散了一地，罗盘的指针疯狂地转着圈，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是勘探队的小李！”周砚山认出了那人，急忙跑过去，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还有气，但脉搏很弱，像是中了毒。”

林锐也蹲下来，手电照在小李的手上。他的右手虎口处有一道细小的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肤呈青黑色，像是被蛇咬过。但仔细看，伤口边缘却有细碎的鳞痕，不像是蛇牙印，反倒像是……龙鳞刮过的痕迹。

“他手里攥着东西。”林锐注意到小李的左手紧紧攥着，指缝里露出一点暗红色的布料。他小心地掰开小李的手指，一块巴掌大的布片掉了下来，布面上绣着一道金色的龙纹，和玄匣上的龙纹几乎一样，只是龙纹的眼睛处，绣着一颗黑色的珠子，像是某种图腾。

“这是……‘影龙卫’的标识！”周砚山的声音都在发抖，“《龙都秘录》里说，影龙卫是守护玄匣的暗卫，历朝历代都有传人，他们的标识就是绣着黑珠龙纹的布片——小李怎么会有这个？”

林锐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昨天勘探队进山时，小李就显得有些不对劲，总是鬼鬼祟祟地盯着秘阁的方向，问他什么，他也支支吾吾的。难道小李就是影龙卫的传人？那他怎么会中了毒，倒在这里？

就在这时，小李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涣散，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林锐凑过去，勉强听清了几个字：“龙……龙煞……河底……玄匣……小心……”

话音未落，小李的头猛地歪向一边，脉搏彻底停了。周砚山叹了口气，伸手合上了他的眼睛：“他是想提醒我们，龙煞在河底，而且和玄匣有关。”

林锐站起身，手电往龙脊河的方向照去。暗红色的河面似乎比刚才更亮了，那层红光像是活的，顺着水流缓缓蠕动着，朝着村子的方向蔓延。风里的腥气更重了，夹杂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河底苏醒。

“我们得赶紧去河边，看看能不能找到龙煞的源头。”林锐把那块布片收好，又把玄匣往背包深处塞了塞，“周教授，您年纪大了，要是走不动，就先去村里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我去河边看看。”

周砚山摆摆手，扶着旁边的树干喘了口气：“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龙都秘录》里有破解龙煞的方法，只有我能看懂。再说，你手里有玄匣，龙煞肯定会盯着你，我跟着你，说不定能帮上忙。”

林锐知道老教授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点点头，扶着周砚山继续往下走。石阶路越来越滑，像是被什么东西打湿了，踩上去“黏糊糊”的。林锐用手电照了照地面，竟是一层暗红色的黏液，凑近闻了闻，和小李嘴角的黑血味道一样，带着股子腥甜的毒性。

“小心脚下，这黏液有毒。”林锐提醒道，从背包里掏出两双一次性手套，自己戴了一双，递给周砚山一双，“尽量别沾到皮肤。”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下石阶，刚到山脚下，就听到村里传来一阵喧哗声，夹杂着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呼喊声。林锐加快脚步，朝着村子跑去，刚进村口，就看到一群村民围着一口老井，议论纷纷。

“井水怎么突然变红了？这也太邪门了！”

“刚才我家娃子想喝水，刚舀了一勺，就被井水烫了手！”

“何止啊，你看河那边，红得跟血似的，不会是要出事吧？”

林锐挤进去，往井里一看，井水果然呈暗红色，水面上泛着一层细小的泡沫，凑近能闻到和石阶上黏液一样的腥气。他用树枝蘸了一点井水，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不是普通的水，里面有煞气，不能喝，也不能碰。”

村民们一听，顿时炸了锅。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男人推了林锐一把，怒气冲冲地说：“你是谁啊？在这里胡说八道！这井水里祖辈都喝，怎么到你这儿就不能喝了？我看你就是来搞事的！”

“王大壮，别冲动！”村支书老李急忙拦住他，对着林锐赔笑道，“林先生是周教授请来的专家，专门来研究咱们龙都山的。他说的话，肯定有道理。”

王大壮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但眼神里还是满是怀疑。林锐也没跟他计较，转头对老李说：“李支书，赶紧让村民们别碰井水和河水，也别出门，待在家里关好门窗。河水变红是龙煞现的预兆，很危险。”

老李脸色一变，他从小就听村里的老人说过龙煞的传说，说是一旦龙煞现世，就会洪水泛滥，瘟疫横行。他赶紧对着村民们喊道：“大家都听见了吧？赶紧回家，关好门窗，别碰井水河水！谁家有孩子的，看好了，别让孩子乱跑！”

村民们虽然半信半疑，但看着通红的井水和河面，心里也发怵，纷纷转身往家里跑。王大壮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人群走了，临走前还回头瞪了林锐一眼。

“林先生，周教授，你们可得想想办法啊。”老李搓着手，一脸焦急，“咱们村就靠龙脊河和这口老井过日子，要是真出了事，可怎么办啊？”

周砚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李，你别急。《龙都秘录》里说，龙煞是地气郁结所生，只要找到煞气的源头，用玄匣的龙纹就能化解。现在关键是要去龙脊河看看，煞气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林锐点点头，对老李说：“李支书，你先留在村里，安抚好村民，再找几个人看看有没有受伤的，要是有人和刚才的小李一样中了毒，赶紧隔离起来，别传染。我们去河边看看。”

老李连忙点头：“好，好，我知道了。你们小心点，河边邪乎得很，实在不行就赶紧回来。”

林锐和周砚山顺着村边的小路往龙脊河走去。小路两旁的庄稼地里，玉米杆歪歪扭扭地倒了一片，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过。地里的泥土也是暗红色的，踩上去软乎乎的，像是踩在烂泥里。

越靠近河边，空气里的压迫感越重。林锐的手心开始发烫，那道龙纹契印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在提醒他危险正在靠近。玄匣在背包里也不安分起来，匣壁上的龙纹流光闪烁，和河面上的红光遥相呼应。

“到了。”周砚山停住脚步，指着前面的河面。

林锐抬眼望去，龙脊河的河面比平时宽了一倍多，河水呈暗红色，像是流动的血。河面上漂浮着一些枯枝败叶，还有几条翻着肚皮的死鱼，鱼鳃呈青黑色，显然是中了煞气的毒。河中央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泛着黑色的光，像是一个无底洞，正在不断地吞噬着河水。

“煞气就是从那个漩涡里冒出来的。”周砚山指着漩涡，声音发颤，“《龙都秘录》里说，龙都山底下有一条暗河，暗河里藏着龙煞的本体。一旦玄匣启封，龙煞就会被唤醒，从暗河的出口冒出来——那个漩涡，就是暗河的出口。”

林锐盯着那个漩涡，隐约能看到漩涡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是一条巨大的蛇，又像是……一条龙的影子。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手心的龙纹契印烫得厉害，玄匣也开始震动起来，匣盖“咔哒咔哒”地响，像是要自己打开。

“怎么办？玄匣能化解煞气吗？”林锐问道。

周砚山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古籍，正是《龙都秘录》。他快速地翻着书页，手指在字里行间滑动：“找到了！上面说，玄匣的龙纹是‘镇煞纹’，只要将玄匣放在煞气源头，用龙纹契印催动，就能镇住龙煞，封住暗河出口。但是……”

“但是什么？”林锐追问。

“但是催动玄匣需要血脉之力，也就是你的龙纹契印。”周砚山抬起头，看着林锐，眼神复杂，“而且，一旦催动玄匣，你就会和龙煞产生感应，可能会受到煞气的反噬。轻则重伤，重则……丢了性命。”

林锐沉默了。他不是不怕死，只是想到村里的村民，想到小李的死，想到玄匣背后的秘密，他就无法退缩。他摸了摸胸口的墨玉，又看了看手心的龙纹契印，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为了村里的人，也为了弄清楚玄匣的秘密，我必须试试。”

周砚山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担当。那我们得赶紧准备，龙煞的煞气越来越重了，再拖下去，不仅是村里，整个龙都镇都会遭殃。”他指了指河边的一块巨石，“那块石头是‘镇河石’，据说能抵挡煞气。我们把玄匣放在石头上，你站在石头旁边，用契印催动玄匣。我在旁边帮你护法，要是有什么不对劲，我会想办法帮你。”

林锐点点头，跟着周砚山走到镇河石旁。那石头有一人多高，表面刻着一些模糊的纹路，像是古老的符咒。石头摸上去冰凉，和玄匣的温度差不多，像是能吸收煞气。

林锐从背包里掏出玄匣，放在镇河石的顶端。玄匣一接触石头，匣壁上的龙纹瞬间亮了起来，金红色的流光顺着石头表面的纹路蔓延，像是在激活石头里的符咒。河面上的旋涡也随之加快了旋转速度，黑色的光芒更盛，里面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晰——那是一条巨大的龙形影子，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眼睛是暗红色的，透着一股凶煞之气。

“就是现在！”周砚山喊道，“集中精神，用你的契印去感应玄匣的龙纹，让它们产生共鸣！”

林锐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将掌心的龙纹契印对准玄匣。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试着去感受契印里的力量。刹那间，一股冰凉的气流从契印里涌出，顺着手臂流向玄匣。玄匣上的龙纹猛地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金红色的流光像是一条条小蛇，缠绕着玄匣，又顺着镇河石的纹路往下蔓延，钻进河里。

河面上的漩涡突然停住了，黑色的光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金红色的流光。那条龙形影子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声音震得河面泛起层层涟漪。紧接着，影子开始扭曲、缩小，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往旋涡深处退去。

“有效！”周砚山激动地喊道，“再加把劲，把龙煞逼回暗河！”

林锐咬紧牙关，加大了力量的输出。契印里的冰凉气流越来越强，顺着手臂流进玄匣，玄匣的金光也越来越亮，几乎要睁不开眼。河面上的金红色流光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罩，将整个旋涡笼罩住，像是一个金色的囚笼，将龙煞困在里面。

就在这时，龙形影子突然猛地一挣，从光罩里伸出一只巨大的爪子，朝着林锐拍了过来。爪子上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指甲锋利如刀，带着一股腥风，眼看就要拍到林锐的胸口。

“小心！”周砚山猛地扑过来，将林锐推开。爪子重重地拍在镇河石上，石头“咔嚓”一声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