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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其他 > 取消婚礼的风,吹来了轮椅上的他 > 第320章 我看见了你所有的狼狈,但我依然在这里。

狭窄的病床也毕竟是真正的床,垫着柔软的床垫,比起我夜夜蜷缩的那张坚硬、短小的陪侍折叠床,简直如同天堂。

更重要的是,我身边躺着的是江予安。

我们挤在这方寸之地,身体紧密相贴,几乎没有缝隙。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递过来,像一块温热的玉。

他身上那种特有的、混合了干净皂角、淡淡药香以及独属于他个人气息的味道,如同一张无形而安全的网,将我温柔地包裹。

这种久违的、肌肤相亲的靠近感,这种被他气息全然笼罩的安心,像最有效的镇静剂。

连日积累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将我淹没。我抱着他,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意识很快就模糊起来,沉入了一场黑甜无梦的睡乡。

我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没有陪侍床上惊醒的辗转,没有惦记着闹钟的浅眠,这是自从他这次住院以来,我睡得最沉、最不受打扰的一觉。

我是被一种极其轻柔的触感唤醒的。仿佛羽毛拂过,又像是春风吹皱池水,在我的脸颊附近流连。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朦胧,便对上了江予安近在咫尺的目光。

他的手指正悬在我脸颊上方,看到我睁眼,像是做坏事被抓住的孩子,立刻蜷缩了回去,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局促。

“醒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刚睡醒不久的沙哑,却异常清晰,“睡得香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像只眷恋温暖的猫咪,将头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里,用力吸了一口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然后才含糊地、带着浓重睡意地“嗯”了一声。

他低低地笑了一下,那震动通过紧贴的胸腔传递给我。然后,他抬起那只尚能自由活动的左手,轻轻地、一遍遍地抚摸着我的头发,顺着发丝滑到我的后背。

他的动作缓慢而充满怜惜,就像在抚摸一只极易受惊又极度依赖他的小动物。掌心温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熨帖着我疲惫的神经。

我很享受这样的感觉。静谧的病房,午后倾斜的阳光,爱人温柔的抚摸,以及刚刚饱足一场的睡眠……这一切构成了一种近乎奢侈的幸福。

如果可以,我真想时间就在这一刻定格,永远待在他为我构筑的这片小小港湾里,远离所有病痛、烦忧和现实的无奈。

可惜,现实总会在人最沉浸于幸福时,露出它冰冷的一角。

我的脸颊在他颈窝蹭了蹭,满足地叹了口气,目光无意识地往下滑落,落在了覆盖在我们身上的、那条白色的病床被单上。

就在他腰腹侧下方的位置,一片不规则的、颜色略深的濡湿印迹,突兀地闯入了我的眼帘。

那印迹大概有巴掌大小,边缘晕染开,与周围干燥的布料形成鲜明对比。颜色是淡淡的微黄。

我的大脑似乎停顿了一秒,像是在处理一个无法理解的图像信息。

但仅仅是一秒。

下一个瞬间,所有的睡意如同潮水般退去,我的头脑变得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锐利。

长期照顾他的经验,以及相关的护理知识,像自动弹出的程序窗口,瞬间给出了答案——

导尿管松了,或者接口处发生了渗漏。

在我们相拥而眠的这段时间里,尿液悄无声息地漏了出来,浸湿了他身下的床单、他身上的被单,甚至……可能更多。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动了动紧贴着他的身体,立刻感觉到自己病号服的下摆处,传来一种冰凉、潮湿的黏腻感。

是的。不仅床单被单湿了,我的衣服下摆,也未能幸免。

那一刻,万籁俱寂。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以及心脏骤然收紧后,沉重而缓慢的搏动。

我能感觉到江予安抚摸我头发的动作,也在这一刻停滞了。他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他那么聪明,观察力那么敏锐,我仅仅是这样微不可查的一顿,以及目光在那片湿渍上短暂的停留,他一定立刻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空气仿佛凝固了。刚才的温馨旖旎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声的、巨大的难堪和绝望,如同浓雾般迅速在小小的病床上方聚集、压了下来。

我没有立刻抬头看他的表情。我不敢。我怕看到他眼中可能出现的屈辱、自我厌恶,或者是那种瞬间破碎的光芒。

我知道,对于江予安而言,身体的残疾是他必须日夜面对的残酷现实,但这种失控的、涉及最私密排泄功能的“意外”,尤其是在如此亲密相拥的时刻发生,无异于将他最不堪、最想隐藏的一面,血淋淋地摊开在我面前,是对他残存自尊最狠厉的一击。

这比褥疮、比无法动弹的双腿,更能摧毁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感。

时间似乎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我在飞速地思考,该如何应对。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笑着说“没事,小问题”?还是立刻表现出焦急?不,都不行。前者太假,会让他觉得我在刻意回避,更显尴尬;后者则是往他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撒盐。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我做出了决定。

我并没有猛地弹开,也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厌恶的表情。我只是非常自然地、仿佛只是睡醒了要活动一下身体般,微微抬起了头,将环住他腰的手收了回来。

我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片湿渍,然后看向他。

果然,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绷得死死的。

他的眼睛没有看我,而是死死地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寸寸碎裂、熄灭。那是一种心如死灰的沉寂。

“江予安,”我开口,声音出乎我自己意料的平稳,甚至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慵懒,“好像有点小状况。”

我没有用“尿了”、“漏了”这样的词,也没有说“糟糕”、“麻烦了”这样会加剧紧张感的词汇。“小状况”三个字,轻描淡写,最大限度地降低了事件的严重性。

他依旧没有说话,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我继续用那种平静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说道:“床单好像有点潮了,我衣服下摆也沾湿了一点。我得起来处理一下,顺便帮你换套干净的,不然躺着不舒服,也容易着凉。”

我说的是“床单潮了”,而不是“你尿湿了床单”;我说的是“帮你换套干净的”,这将他放在了需要被照顾的位置,而不是一个“肇事者”的位置。

我把这件事,定义成了一个需要共同解决的、中性的“护理问题”,而不是一次令人难堪的“事故”。

说完,我没有丝毫犹豫,动作利落地翻身下床。我的神态自若,没有流露出半点嫌弃或是不耐烦。

我甚至没有急着去处理自己衣服上的湿迹,而是首先按响了呼叫铃,请护士送来一套干净的床单和被套,并说明需要更换。

然后,我走到洗手池边,用温水浸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拧得半干。

我拿着温热的毛巾回到床边,看着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双目紧闭,仿佛这样就可以隔绝整个世界。我的心像是被细密的针扎着,一阵阵抽痛。

我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紧握成拳的左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江予安,我们先擦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会舒服很多。”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是猩红的血丝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痛苦。他看着我,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我知道,那里面是滔天的自责、羞愧和无地自容。

我没有给他开口说“对不起”或者任何自我贬低话语的机会。我只是用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带着无限尊重地,开始为他擦拭腰腹侧沾染的湿痕。我的动作专注而轻柔,就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和厌恶。

当温热的毛巾触碰到他冰凉的皮肤时,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他猛地抬起手臂,用手肘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有滚烫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臂,无声地滑落。

这一次,我没有再去替他擦拭眼泪。我知道,有些眼泪,需要流出来。有些痛苦,需要被看见,然后才能慢慢愈合。

我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用我的平静,我的接纳,我的行动,告诉他:我看见了你所有的狼狈,但我依然在这里。这一切,都无法改变我爱你这个事实。

这湿漉漉的印记,不是耻辱的标记,而是我们共同跋涉的、充满荆棘与爱的路途上,又一个需要携手跨过的坎。而我,绝不会松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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