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你女儿不要了？ 第26章 祭祀

“小溪啊，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你看他穿的那身衣服，那身形，前几天还开着小金人进来的，你自己可要有分寸，别被人给骗了。 像这种有钱人啊，就是有些变态癖好，喜欢什么少妇啊，你可得擦亮眼睛，让他花钱可以，可千万别想着其他。”

杨老太一本正经。

闻溪满头黑线，但心里也是一惊。

顾燃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来过这里？

他想干什么？

“杨阿姨，你这都是从哪里看的啊？”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什么知识学不到，短视频刷几个就知道了。”

杨老太说完，又露出傲娇神情：“阿姨可告诉你啊，千万别对男人上头，你要学会做男人的掌控者，你看我，手机里十几个老头想和我结婚，但我偏偏就要单身，女人要自强，要独立，要...”

“杨阿姨，我突然想起我家里还炖着汤，先回去了哈！”

闻溪连忙上楼。

杨老太看着闻溪消失的楼梯一脸疑惑：“大半晚上炖什么汤？”

然后她打开手机，找到了一个叫做《花开富贵》的微信。

“明天早上开着你的老头乐来接我去兜风！”

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

杨老太慌乱的挂断电话，一脸气愤。

“你要死啊，大半夜打什么电话？”

花开富贵：“对不起啊亲爱的阿芬，你都好久没理我了，我太激动了，想你么么哒！”

“想我就用行动表示，光用嘴说有什么用？”

“阿芬，请收下我的红包，这代表我对你深深的爱！”

微信到账520，收入轻轻松松。

杨老太回屋躺床上，嘴角露出一丝叱咤风云的微笑。

闻溪回到自己房间，女儿睡得香甜，她却没什么睡意了。

刚才杨老太无意提及的话，让她内心惊骇不已。

顾燃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来过这里，他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还有今晚，他突然变得有些绅士，明明喝了很多酒，明明自己转身的时候看见他伸手，可他并没有如那晚那般......

她内心慌乱。

她只想和自己女儿安安静静的生活，为什么他又会出现，为什么？

顾燃，我真的怕了，求你别再招惹我好吗？

再不行，她真的要换家换工作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日。

一大早，杨老太就上了门。

闻溪嘱咐女儿要乖乖听杨奶奶的话，她匆匆打扮了一番，就出门了。

今天是冯家村的灾难日，是她父母弟弟的祭日。

买了一些祭祀用的东西，坐车转车兜兜转转三百多公里，用了七个多小时。

到了都快下午五点了。

崎岖的山路尽头。

五年前被泥石流撕裂的沥青路面在此戛然而止，裂缝里钻出几丛倔强的野蒿。

她提着装满纸钱的塑料袋下车时，鞋底碾碎了一截风干的蛇蜕。

曾经炊烟袅袅的冯家村如今像被巨兽啃噬过的残骸。泥石流冲刷出的沟壑早已凝固成狰狞的疤痕，裸露的岩层泛着铁锈般的暗红。

几根断裂的房梁斜插在土里，朽木上爬满墨绿色的地衣，远看像竖立的墓碑。

山风掠过坳口时发出呜咽般的回响，卷起纸灰打着旋儿往天上飘。

闻溪踩着松软的腐殖土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在一处空地上，闻溪摆好苹果和香烛。

泥石流把一切都淹没，现在全村人的魂魄都混在这片山坳里。点燃的纸钱被风掀起，火星子扑到她手背上，烫出个和弟弟烟头烫过的相似红痕。

当最后一沓纸钱化作灰蝶时，夕阳正把西侧裸露的山体染成血色。

那场暴雨冲垮的不只是房屋梯田，还有所有关于故乡的鲜活记忆。

闻溪站在冯家村的废墟上，风从山谷间呼啸而过，像无数亡魂的低语。

她点燃香烛，青烟袅袅升起，又被山风吹散。

纸钱在火盆里蜷曲，燃烧，化作灰烬飘向远处。她看着那些灰烬，恍惚间觉得它们像是逝者的魂魄，轻飘飘的，无处可归。

五年前的那场泥石流，带走的不仅是房子，田地，还有她所有的亲人——父母，弟弟，叔伯，邻居……整个村子，除了她和念念，全都埋在了这片黄土之下。

她甚至找不到他们的尸骨，只能对着这片荒芜的山坳祭拜。

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泥土，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亲人的温度。可指尖只有冰冷的湿土，和几根倔强生长的野草。

“爸，妈……”她低声唤着，喉咙发紧，却流不出眼泪。

从顾燃离开她之后前几年，她哭过太多次，眼泪早已干涸。

可每当站在这里，那种巨大的空洞感还是会吞噬她——她成了无根的人，故乡成了一座巨大的坟。

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尖锐刺耳。

她抬头，看见几只黑鸟盘旋在曾经是村口老槐树的地方，如今只剩半截枯木。

她缓缓跪下，额头抵在冰冷的地上，像小时候祭祖时那样。可这一次，没有人会笑着拉她起来，没有人会嗔怪她“别把新裙子弄脏了”。

只有风，只有死寂的山，只有她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轻声说道：“……我带着念念来看你们了。”

可回应她的，有呼啸的风声，还有脚步声。

脚步声？

这些年来，这地方就只有她在这一天来此祭祀，怎么会有脚步声？

她手里拿着纸钱，豁然转身，整个人瞬间愣住。

视线中，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也如同她一般呆立在原地，似乎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人。

“你怎么在这里？”

顾燃都有些懵，这地方他问了很多人才找到，都说自从泥石流之后，就再也没人来过。

冯遥纾若是真死了，连个祭祀的人都没有，一想到这里心就难以言喻的痛楚。

但他依旧什么都没买，他只是想看看她的家乡。

他知道，如果他买了祭祀用品，也许心中的那份念想就彻底断了。

他宁可自己承受一辈子的遗憾和痛苦，也只想她在这个世界某个角落好好活着。

带着沉重的心情，顺着杂草丛生的道路来到这处山坳，却怎么都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闻溪。

随着顾燃诧异惊讶不解疑惑的声音响起，闻溪知道自己没有眼花，脸色在顷刻间煞白。

她后退了两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嘴巴张了好几次，才艰难挤出一句话：“你...你怎么来这里了？”

才想着以后再也不要和他遇见，没想到这才几天？

老天爷是在捉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