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鸮鸣号”像一头发狂的金属跳蚤，在由巨大残骸构成的狭窄缝隙中疯狂穿梭，每一次急转和俯冲都仿佛在挑战物理定律的极限。莉娜的驾驶风格完美诠释了何为“刀尖上跳舞”，她利用每一处凸起、每一个阴影、每一片飘荡的碎片作为掩护。
“星火号”庞大的舰体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笨拙，林小洛竭尽全力操控着飞船，紧紧咬住“鸮鸣号”的尾迹，舰体不时与两侧锈蚀的金属残骸发生刮擦，爆发出刺耳的噪音和一连串火花。每一次刮擦都让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损坏了刚刚勉强修复的引擎或者引爆了某些残留的危险物。
“左转！钻进那艘货船破开的肚子里！快！”莉娜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尖叫。
前方，一艘巨型货运飞船的残骸拦腰断成两截，断裂处形成一个巨大而不规则的入口，里面黑暗隆咚，布满了扭曲的金属骨架和管道。
“星火号”猛地侧倾，几乎是擦着边缘扎进了那黑暗的船腹之中。内部空间远比想象中复杂和拥挤，到处都是悬垂的线缆、断裂的甲板和巨大的货箱残骸。
“降低高度！贴地飞行！避开那些还在发光的能量节点！”莉娜继续指挥。
“星火号”险之又险地避开几处闪烁着不稳定电弧的破损能源核心，如同在雷区中穿行。
身后，两艘“湮灭军团”巡逻舰没有丝毫减速，它们蛮横地撞开挡路的较小残骸，如同冰冷的猎犬紧追不舍。分解射线不时射入货船残骸内部，灼烧出巨大的熔洞，照亮了黑暗的空间。
【护盾能量持续下降，57%... 53%...】艾欧尼亚冷静地汇报着坏消息。在这种环境下，护盾很难有效偏转所有角度的攻击。
“它们咬得太紧了！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堵死！”何婉卿紧张地看着后方越来越近的死亡之光。
“莉娜！还有没有别的路？”周月白问道，声音保持镇定，但手心已经出汗。
“正在找！”莉娜的声音也带着急促的喘息，“这破地方每次来格局都不一样！妈的，上次来这边还没这么多垃圾呢！……有了！右前方！看到那个破开的冷却管道了吗？钻进去！那应该能通到外面的推进器阵列区！”
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撕裂的管道口，边缘参差不齐，里面一片漆黑。
“鸮鸣号”毫不犹豫地一头扎了进去。
“小洛！”周月白喊道。
“明白！”林小洛一推操纵杆，“星火号”紧随其后，舰首微微下沉，对准管道口冲了进去。金属摩擦的尖啸声再次响起，让人头皮发麻。
管道内部直径勉强容纳“星火号”的宽度，四周管壁上覆盖着厚厚的积灰和冷凝物，不时有松动的部件被刮落。
在黑暗中穿行了仿佛一个世纪，前方终于出现亮光。
“准备冲出去！出去后立刻爬升！全速！”莉娜喊道。
两艘飞船先后冲出管道，眼前豁然开朗。他们来到了那艘巨型货船残骸的尾部推进器区域。数十个巨大的推进喷口如同蜂巢般排列，但大多已经损坏变形，形成一片更加复杂的金属丛林。
然而，还没来得及爬升，一道暗红色的分解射线几乎是贴着“星火号”的舰桥上方掠过，轰击在远处一个推进器基座上，引发剧烈的爆炸！
另一艘黑色巡逻舰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侧翼，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而身后，追入管道的那艘也即将冲出！
他们被夹击了！
“完了！”莉娜发出一声哀嚎。
两艘巡逻舰的炮口同时亮起，致命的能量正在汇聚，瞄准了因空间狭窄而难以机动的“星火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检测到异常高能量反应！来源：下方残骸深处！】艾欧尼亚的警报声突然变得异常急促。
【能量反应急剧攀升！警告：即将发生大规模爆炸！】
几乎在艾欧尼亚警告的同时，下方那片巨大的推进器残骸集群中，某个深埋的、极度不稳定的核心——或许是燃料库，或许是破损的反应堆——被刚才那一道偏离的分解射线或者持续的交火所引爆！
轰！！！
一道难以形容的巨大火球和冲击波猛然从下方爆发开来，瞬间吞噬了周围的一切！炽热的能量和无数金属碎片如同海啸般向上喷涌！
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不分敌我！
“规避！！！”周月白和林小洛同时吼道。
“星火号”引擎发出过载的轰鸣，猛地向上急窜，同时将护盾能量集中到下方。莉娜的“鸮鸣号”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小巧的船体像树叶一样被冲击波掀飞。
那两艘“湮灭军团”巡逻舰同样被这毁灭性的爆炸卷入。距离爆炸点更近的那艘侧翼巡逻舰首当其冲，它的能量护盾在接触到爆炸核心的瞬间就如同肥皂泡一样破灭，漆黑的舰体被狂暴的能量直接撕裂、熔化、解体！
另一艘刚从管道冲出的巡逻舰也被猛烈的冲击波狠狠拍飞，失去了控制，翻滚着撞进远处一堆残骸之中，舰体严重变形，闪烁着混乱的电火花，暂时失去了威胁。
爆炸的余波持续冲击着“星火号”，飞船剧烈颠簸，警报声响成一片。
【护盾过载！能量耗尽！】
【舰体多处受损，密封舱门启动！】
【引擎状态不稳定，输出功率下降！】
“稳住！”周月白紧紧抓住指挥椅的扶手。
林小洛咬紧牙关，拼命操控着几乎失控的飞船，艰难地在一片混乱的能量流和碎片中稳定船身。
过了好一会儿，冲击波才逐渐平息。原本就混乱的残骸带变得更加支离破碎，到处都是漂浮的熔融金属和新的碎片。那艘巨型货船的整个尾部几乎都被炸没了。
“莉娜！你怎么样？”周月白第一时间联系“鸮鸣号”。
频道里先是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咒骂声：“咳咳……妈的……差点就变成烤蓝毛了……我还好……‘鸮鸣号’扛揍得很……就是有点晕船……”
看来她没事。
“那两艘‘黑漆漆’呢？”莉娜喘着气问。
“一艘确认被摧毁，另一艘重创，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周月白汇报着艾欧尼亚的扫描结果，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这场爆炸救了他们，但也让他们的情况雪上加霜。
“星火号”的护盾彻底耗尽，舰体多处受损，引擎也再次变得不稳定。他们失去了最大的防护，并且被困在了这片极度危险的爆炸后区域。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地方紧急维修。”周月白沉声道，“莉娜，附近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莉娜的声音带着苦涩：“‘老土豆’回不去了，这里刚炸完，能量辐射乱得要命，肯定会被其他‘黑漆漆’注意到……妈的，只能往‘坟场’最深处走了，我知道那边有个废弃的采矿工作站，也许能暂时躲一下，但那里环境更差，而且……据说有点邪门。”
邪门？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带路吧。”周月白做出决定。无论如何，必须先活下去。
两艘伤痕累累的飞船，拖着残破的躯体，小心翼翼地避开还在肆虐的能量余波和漂浮的致命碎片，朝着巨人之坟更加黑暗、更加未知的深处缓缓驶去。
“星火号”跟随着“鸮鸣号”，深入巨人之坟的核心区域。这里的残骸更加古老、巨大，相互堆积挤压，形成了一座座真正的钢铁山脉。环境也变得更加恶劣，强烈的辐射云、扭曲的引力场、以及不时爆发的能量乱流，让航行变得异常艰难和危险。
飞船的传感器受到严重干扰，屏幕上的图像扭曲跳动，几乎无法有效探测远处的情况。他们只能依靠莉娜的经验和“鸮鸣号”上那些似乎经过特殊改装的、更能适应恶劣环境的简陋传感器进行导航。
“左转十五度，避开前面那片‘幽灵回波’区，那地方的辐射能烧坏你的传感器芯片。”莉娜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的杂音，“妈的，这里的干扰比上次来又强了……”
“星火号”小心翼翼地调整方向。周月白看到舷窗外，远处有一片区域的空间似乎都在微微扭曲，散发着不祥的幽绿色光芒。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那个采矿站？”周月白问道。飞船的损伤警报虽然暂时平息，但引擎的不稳定波动始终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快了快了！”莉娜回应，“看到前面那个像被啃过的巨大齿轮一样的残骸了吗？绕过它，再穿过一条‘裂缝’就到了。希望那破站还在……上次我来的时候，它就在往下掉零件了。”
又航行了一段仿佛没有尽头的路程，期间多次惊险地避开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和高速飞行的碎片团。终于，莉娜所说的那个“巨大齿轮”残骸出现在前方。那似乎是一艘超级巨舰的某个动力传动部件的残骸，直径惊人，牙齿般的结构大多已经断裂扭曲。
绕过这令人压抑的巨物，后方出现了一条狭窄的、仿佛被巨斧劈开般的岩石裂缝。裂缝中弥漫着浓密的尘埃，几乎看不到尽头。
“就是这里！跟我进去！里面有点挤，小心点！”莉娜说着，“鸮鸣号”率先钻进了裂缝。
“星火号”紧随其后。裂缝内部比想象中要长，而且蜿蜒曲折，岩壁粗糙不平，不时有凸起的岩石擦过舰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卡在这绝地之中。
就在气氛压抑到极点时，前方豁然开朗。
裂缝的尽头，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小型空洞。洞壁上是人工开凿的痕迹，还镶嵌着一些早已熄灭的照明灯。而在洞穴的中央，依托着岩壁，建造着一个中等规模的空间站模块。
这就是莉娜所说的废弃采矿工作站。
它看起来确实废弃已久。外部装甲板锈蚀严重，多处破损，露出里面黑漆漆的结构。几个对接舱门歪歪斜斜地敞开着，如同黑洞洞的眼睛。空间站主体部分歪斜着，似乎失去了动力，只有几盏应急灯还在微弱地闪烁着，提供着极其有限的照明。整体给人一种死气沉沉、摇摇欲坠的感觉。
“就是这儿了。”莉娜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钉子户’工作站。看起来还没完全散架。把船停到那个主对接臂下面吧，虽然看起来不太结实，但总比飘在外面安全点。”
两艘飞船缓缓靠近，小心翼翼地与那锈迹斑斑的对接臂进行连接。金属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好在最终成功锁定。
“气压稳定，对接成功。”何婉卿报告道，但语气中并无多少喜悦。这个空间站给人的感觉太不好了。
“好了，暂时安全了。”莉娜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这里的干扰更强，应该能屏蔽掉大部分外部扫描。我们可以抓紧时间修船了。老瘸腿给的零件呢？快搬出来！”
维修小队立刻行动，将那两个沉重的零件箱运往引擎舱。莉娜也从“鸮鸣号”上带来了她的工具，准备大干一场。
周月白则安排战斗小组对空间站进行初步侦察和警戒。两名船员穿着防护服，小心翼翼地通过对接舱门，进入了空间站内部。
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头盔上的灯光照亮前方。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金属腐朽的气味，重力模拟似乎也失效了，只能依靠磁力靴行走。墙壁上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标识和涂鸦，但大多无法辨认。一些舱室的门被封死或者扭曲卡住。
“报告，初步侦察未发现生命迹象，空间站内部破损严重，但主体结构似乎还算完整。”侦察队员的声音通过通讯频道传回。
周月白稍微松了口气。虽然环境恶劣，但至少提供了一个可以喘息的庇护所。
然而，就在维修工作紧张进行，莉娜开始更换那根至关重要的主能量导管时，异变突生！
嗡——！
一阵低沉、仿佛源自空间站本身的震动突然传来，伴随着某种能量被激活的嗡鸣声。
紧接着，空间站内部那些早已熄灭的照明灯，竟然一盏接一盏地、忽明忽暗地亮了起来！惨白的光芒在幽暗的通道中闪烁，照亮了墙壁上那些早已褪色的、意义不明的警告标识和干涸的、疑似血迹的污渍。
同时，一阵断断续续、扭曲失真的广播声，不知从哪个古老的扬声器中传了出来，回荡在死寂的空间站里：
“……警告……深度……渗透……不要相信……它们……在墙里……”
“……重复……放弃……下层……区……”
“……救…………”
声音模糊不清，夹杂着刺耳的杂音和某种……仿佛哭泣般的背景音，令人毛骨悚然。
所有正在工作的人都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
“怎么回事？！”周月白立刻联系侦察队员，“里面发生了什么？”
“不……不知道！”侦察队员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灯光突然自己亮了！还有那个广播……声音来源无法定位！”
莉娜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她侧耳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广播，喃喃自语：“妈的……我就知道……‘钉子户’的传说……居然是真的……”
“什么传说？”周月白追问。
莉娜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干涩：“就是……关于这个采矿站的。据说它不是因为资源枯竭被废弃的……而是因为在挖掘过程中……挖到了什么不该挖的东西……然后站里的人就陆续疯了、消失了……有人说听到了墙里的低语，有人说看到了死去的同伴在走廊里游荡……所以后来这里就叫‘钉子户’，意思是……被‘钉’在了噩梦里，永远无法离开……”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那扭曲的广播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稍微清晰了一点，变成一个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尖叫声：
“——它们来了！在阴影里！在数据流里！啊！！！！！！”
尖叫声戛然而止。
灯光再次全部熄灭。
整个空间站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每个人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在黑暗中清晰可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