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界显眼包 第104章 哨站

海盗的威胁暂时解除，主控中心内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寂静，只有设备运行的低沉嗡鸣和周月白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她手中的黑色钥匙依旧冰凉，但似乎与她的掌心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共鸣，仿佛有细微的脉搏在跳动。

“报告情况。”周月白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

何婉卿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清晰而干练：“走廊威胁已清除，共八名海盗，全部昏迷，无我方人员伤亡。正在收缴武器，准备将他们拘束在附近的空舱室内。大门受损，但结构完整，已安排人员紧急修复加固。”

“很好。保持警惕，他们可能还有后手。”周月白说完，转向主控台，“艾欧尼亚，数据库扫描进度如何？外围海盗母船有什么反应？”

【正在破解并筛选加密的历史数据库，数据量庞大且结构古老，需要时间。外围海盗母船‘血鸦号’已移动到更近的距离，正在对空间站进行详细扫描。其武器系统处于激活状态，但尚未有攻击意图。推测其在评估入口坍塌情况以及失去联络的小队状况。】

果然，海盗母船没有离开，而是在观望。入口被堵，他们派进来的精锐小队失联，这足以让“血鸦号”的船长投鼠忌器，但绝不会放弃。他们一定在寻找新的突破口，或者，在积蓄力量，准备强行突袭。

时间依然紧迫。

周月白将注意力集中到主控台上。拥有了核心权限后，界面变得友好了许多，虽然很多术语依旧古老，但借助艾欧尼亚的翻译和她脑中不时闪过的灵光，她已经能进行一些基础操作。

她首先调出了空间站的结构图。全息投影展开，一个庞大而残破的立体结构呈现在眼前。正如之前探测的一样，这个被称为“回廊哨站 beta-7”的空间站大部分区域都处于损坏、隔离或能源中断状态。生命维持系统仅覆盖了主控中心、部分连接通道以及他们进来的那个仓库区。能源核心的输出被严格限制在最低水平，以维持这些关键区域的运行。

“能源核心状态如何？刚才的定向喷射有没有造成不稳定？”周月白问道，这是空间站能否支撑下去的关键。

【能源核心状态：稳定，但输出功率低于设计值15%。长期维持当前能耗水平，预计可运行标准时间约72小时。之前的定向能量喷射在安全阈值内，但加剧了核心外围导能环的老化，不建议频繁进行类似操作。】

72小时。三天时间。他们必须在这三天内，要么找到办法修复或增强空间站的防御，迫使海盗退却；要么找到另一条离开的路径。

“扫描空间站，寻找可用的舰船或逃生舱。”周月白下达指令。如果能找到一艘还能动的飞船，他们就有机会突围。

【扫描完成。舰船停泊区位于空间站另一侧，结构严重损毁，未发现完整的舰船信号。探测到三个逃生舱发射港，其中两个已损毁，一个状态未知，但通往该区域的通道因多重真空隔离而中断，需要修复能源和内部环境才能抵达并检查。】

希望渺茫。周月白并不意外，如果那么容易找到退路，这个哨站也不至于被遗弃。

她的目光落在了数据库扫描的进度条上，那里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关于“回廊”，关于“湮灭军团”，关于这个哨站本身的目的，以及……她脑中的低语。

“艾欧尼亚，优先检索与‘回廊’相关的日志、报告，以及任何关于‘神经接口’或‘意识连接’的技术资料。”周月白特别强调了最后一点。那把钥匙和她的特殊感应，是她目前最大的依仗，也可能隐藏着未知的风险。

【优先级已设定。发现数份加密等级较高的日志文件，正在尝试解密……解密成功。播放最早的一份日志吗？】

“播放。”周月白深吸一口气。

主控室内响起了一个沉稳但略带疲惫的男性声音，使用的是一种古老但能被艾欧尼亚实时翻译的语言：

“日志条目 beta-7-01。标准历 7142 年，周期 189。记录者：哨站指挥官埃兰。”

“哨站主体结构完工百分之八十，防御阵列初步上线。能源核心运行稳定，但‘共鸣器’的校准依然是个问题。‘回廊’的稳定性在过去三个周期内下降了零点三个百分点，背景辐射波动异常。科学院的那帮家伙总是说‘一切在预料之中’，但我能感觉到，守望者们的情绪越来越紧张。这鬼地方的低语……越来越清晰了。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觉。”

日志很短，信息量却巨大。标准历7142年？那是在人类主流历史记录中被称为“大沉寂时代”之前的遥远年代！这个哨站竟然如此古老！它的目的是监视“回廊”？“共鸣器”是什么？所谓的“低语”……难道就是困扰周月白的那种？

“播放下一份相关日志。”周月白感到心脏在加速跳动。

“日志条目 beta-7-23。标准历 7142 年，周期 215。记录者：埃兰。”

“又一支侦察小队失联了。信号在进入‘回廊’第三波动峰值时中断。这是本月第四起。科学院坚持认为这是正常损耗，并要求我们继续执行‘投送’计划。去他妈的正常损耗！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吞噬我们！我提交了暂停计划、加强防御的请求，但被驳回了。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维持‘回廊’的观测和……‘播种’。”

“哨站的神经接口受训者又有一人出现严重认知混乱，攻击了医护人员。我们不得不将他隔离。接口技术还是不成熟，低语对意识的侵蚀性比预计的强得多。真不知道那些‘先驱’是如何承受住的。”

“播种”？“先驱”？周月白捕捉到这些关键词。这个哨站似乎在主动向“回廊”内投放什么东西，或者……人？而神经接口技术，显然是一种与这个哨站，或者与“回廊”进行交互的关键技术，但具有严重的副作用。

这解释了她脑中的低语，也预示着她可能面临同样的危险。

“继续播放。”周月白的语气更加凝重。

接下来的几份日志，时间跨度不大，但哨站指挥官埃兰的语气越来越焦虑和绝望。

“日志条目 beta-7-41……辐射波动加剧！‘回廊’内部检测到大规模能量爆发！不是已知的任何信号模式！防御阵列提升至最高警戒！”

“日志条目 beta-7-42……它们出来了！天啊……那是什么……开火！全力开火！”

“日志条目 beta-7-43……（夹杂着剧烈的爆炸声和警报声）防线崩溃！重复，防线崩溃！它们突破了外围！能量武器效果甚微！启动最终协议！我授权启动‘净化’程序！愿先祖庇佑……”

日志在这里戛然而止，只剩下电流的杂音。

主控中心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听到了什么——这个哨站陷落的最后时刻。一种无形的恐惧攥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它们”是什么？是“湮灭军团”吗？最终启动的“净化”程序又是什么？为什么哨站没有被完全摧毁，而是保持着这种诡异的“休眠”状态？

“艾欧尼亚，‘净化’程序是什么？执行了吗？”周月白追问。

【数据库中没有‘净化’程序的详细说明。检索到一条相关指令记录：标准历7142年，周期215，接收到来自指挥官埃兰的最终授权指令：‘启动净化协议beta’。但系统日志显示，该协议启动至百分之三十七时，因能源核心遭受不明攻击导致输出骤降而中断。】

净化程序被打断了！所以哨站才得以部分保存下来？那“它们”呢？是离开了，还是……

周月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钥匙。

就在这时，艾欧尼亚的警报再次响起：

【警告！检测到空间站外部有高能量反应！‘血鸦号’正在为其主炮充能！目标……指向空间站结构薄弱点！预计攻击时间，3分钟后！】

海盗失去耐心，准备强行破门了！

“血鸦号”主炮充能的警报如同丧钟，在主控中心内敲响。刚刚从历史日志的沉重氛围中脱离，现实的致命威胁便接踵而至。

“他们想炸开一个缺口！”何婉卿瞬间判断出海盗的意图，“船长，我们必须拦截！或者规避！”

规避？空间站是固定靶，如何规避？拦截？空间站的防御系统几乎全毁，拿什么拦截？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周月白，这位刚刚获得了空间站部分权限的船长。

周月白大脑飞速运转。硬抗是绝对抗不住的，“血鸦号”作为海盗主力母船，其主炮的威力足以撕裂大型舰船的装甲，这个残破的空间站挨上一炮，很可能引发连锁爆炸或结构解体。

唯一的希望，还是在这个空间站本身。

“艾欧尼亚！空间站还有没有可用的防御手段？哪怕是最基本的偏导护盾或者点防御系统？”周月白急切地问道，双手在控制台上快速滑动，搜索着任何可能起作用的选项。

【扫描所有子系统……偏导护盾发生器离线，能源不足且核心部件缺失。点防御炮塔网络百分之九十九离线。发现一个异常状态子系统：‘空间扭曲力场发生器’，标记为实验性装备，状态未知，能源需求极高。】

空间扭曲力场？这听起来像是高级货色，但实验性装备，状态未知，风险极大。

“启动它！需要多少能源？”周月白没有犹豫。

【启动并维持最低强度的局部力场，预计需要消耗能源核心当前输出功率的百分之六十，持续时间为五分钟。警告：强行启动实验性装备，可能对能源核心造成不可逆损伤，且力场效果无法保证。】

消耗百分之六十的能源！这意味着空间站的其他系统，包括生命维持，可能都会受到严重影响。而且效果还是未知数。

“船长，风险太高了！”一名工程师忍不住出声，“能源核心如果崩溃，我们全得完蛋！”

周月白何尝不知。但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冒险，就是坐以待毙。

“启动它！将力场集中在‘血鸦号’主炮瞄准的大致区域！立刻！”周月白咬牙下令。这是赌博，用整个空间站的未来赌眼前这一关。

【指令确认。引导能源至‘空间扭曲力场发生器’……系统启动中……能源负载急剧上升……生命维持系统已切换至备用模式……】

主控中心的灯光瞬间暗淡了一半，一些次要的控制台屏幕熄灭了。空气循环系统也明显减弱。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与此同时，主控台前方出现了一个新的全息界面，显示着一个复杂而不稳定的能量场模型，正在空间站外壳特定区域艰难地形成。

“力场强度百分之二十……三十……不稳定波动……五十……”艾欧尼亚实时汇报着。

就在力场强度勉强达到百分之六十五左右时——

轰！！！

一道粗壮无比的血红色能量光束，如同死神的镰刀，从“血鸦号”的舰首喷射而出，划破寂静的虚空，精准地轰击在空间站预定的目标点上！

通过外部传感器，周月白等人能看到那毁灭性的光芒狠狠撞在空间站的外壳上。然而，预想中的剧烈爆炸和结构撕裂并未立即发生。在能量光束与空间站接触的位置，空间似乎发生了诡异的扭曲，光线像透过不平整的玻璃一样发生了偏折和散射！

血色能量束的大部分能量被那个不稳定的力场偏转、卸开，化作无数道四散的能量流，击打在周围的残骸上，引发一连串的小规模爆炸。但仍有一小部分能量穿透了力场，结结实实地轰击在空间站外壳上。

轰隆！

空间站剧烈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主控中心顶部落下簌簌的灰尘，部分线路爆出火花。警报声凄厉地响起。

【警告！空间站外壳被击穿！第七区至第九区完全失压！力场过载，已崩溃！能源核心负载急剧下降，稳定在危险临界值！】

“损伤报告！”周月白稳住身形，大声问道。

【结构损伤：中度。被击穿区域为非关键区域，紧急隔离闸门已启动，阻止了真空蔓延。但力场发生器因过载已烧毁。能源核心输出功率下降至百分之八，仅能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命支持和主控中心运行。】

代价巨大。空间站被开了个口子，虽然不大且被隔离，但意味着又多了一个潜在的入侵点。实验性的力场发生器彻底报废。能源更是濒临枯竭，现在空间站就像风中残烛。

但是，他们撑过了“血鸦号”的第一次主炮轰击！

“血鸦号”显然也没料到空间站还有这种非常规的防御手段。那一炮未能达成预期效果，他们需要时间重新充能，并且评估这次攻击的效果。

这为周月白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虽然这时间是以空间站的严重损耗换来的。

“婉卿，立刻派人去检查新的破口附近，建立防御，防止海盗趁机潜入！”周月白快速下令，“艾欧尼亚，继续数据库检索，重点寻找关于能源核心维护、或者任何可能提升能源输出的方法！还有，搜索所有关于‘共鸣器’的记录！”

能源是眼下最致命的问题。没有能源，一切免谈。

趁着短暂的喘息之机，周月白再次将手放在主控台上，闭上眼睛。她需要更深入地理解这个空间站，需要从那些历史的碎片和脑中的低语里，找到一线生机。

这一次，当她集中精神时，感受到的不再是模糊的脉冲和破碎的图像。或许是权限提升，或许是生死关头的刺激，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融入到了冰冷的控制台中，沿着数据流缓慢地延伸。

她“看”到了破损的能量管道，“感受”到了能源核心那疲惫而危险的悸动。她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空间站外部，“血鸦号”那充满恶意的庞大身影，以及更远处，那片被称为“回廊”的、散发着诡异引力的虚无区域。

就在她的意识仿佛要触摸到“回廊”的边缘时，一阵尖锐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刺痛感猛地传来！

同时，艾欧尼亚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紧迫响起：

【船长！检测到异常空间信号！来源……‘回廊’内部！信号模式与历史日志中记录的、哨站陷落前的‘能量爆发’有高度相似性！】

【‘血鸦号’停止了对空间站的扫描和瞄准，其传感器阵列全部转向了‘回廊’方向！它似乎……在退缩？】

周月白猛地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她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正从“回廊”的深处弥漫开来。

比海盗更可怕的存在，似乎要被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