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号驶离虚实之桥时,舷窗外的星光突然失去了温度。林小夏指尖的水晶笔泛起冰蓝色的光晕,《无限可能性图谱》的书页自动卷起,化作一道旋转的光轨,在舱内投射出三维星图——原本连贯的星河在此处断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暗物质构成的巨大废墟,废墟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的、类似心脏的光球。
“这里的时间流速是混乱的。”冷轩的控制台突然弹出无数重叠的时间戳,最新的记录显示“公元2749年”,而最早的竟标注着“宇宙诞生前7秒”。他伸手触碰屏幕,那些数字突然化作破碎的钟表齿轮,在舱内拼凑出一张扭曲的人脸,“探测器捕捉到37种不同文明的时间残响,它们像回音一样在废墟里循环。”
风泉的液态金属突然变得粘稠,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凝结出一块暗灰色的晶体:“这是‘时间锈’。”他将晶体放在检测台上,屏幕瞬间显示出密密麻麻的裂纹,“硅基母星的古籍记载过这种物质——它会腐蚀所有带有时间属性的存在,包括记忆和物理实体。刚才我的一块金属组织已经彻底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
树灵的生命树突然剧烈颤抖,叶片上浮现出倒计时般的红色纹路。“生命正在被逆向剥离。”她指向那些纹路,最顶端的数字已经从“100”变成了“97”,“这些不是随机数字,是我们剩余的‘存在时长’。终点之始的时空法则是‘先有结局,再有过程’,我们正在从‘现在’回溯到‘未诞生’的状态。”
第七十三号实验体的虚拟影像突然闪烁起红光,她的战甲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裂痕:“熵眠者数据库里的‘终末协议’正在激活。”她指向废墟深处那些漂浮的金属残骸,每个残骸上都刻着相同的螺旋符号,“这些是‘先行者’的战舰残骸。他们在五万年前试图探索终点之始,结果全员被时间锈吞噬,只留下这些会缓慢侵蚀现实的碎片。”
自由号穿过一片漂浮的残骸带时,舰体突然剧烈震动。林小夏发现控制台的金属外壳正在剥落,露出下面由星光编织的骨架——整艘飞船正在回溯到建造时的初始状态。“把所有能量导入时间稳定器!”风泉将液态金属注入引擎室,那些金属接触到能量流的瞬间,化作无数银色的锁链,将开始解体的舰体重新捆绑在一起,“必须维持住‘现在’的形态,一旦回溯到设计图阶段,我们都会变成图纸上的线条!”
冷轩的全息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段模糊的影像:无数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影正在跪拜那颗中央光球,他们的额头镶嵌着与林小夏共鸣徽章相同的宝石。影像的最后,为首的长袍人将手掌按在光球上,光球突然炸裂,化作无数流光冲向宇宙各个角落。“这是‘起源记录’。”冷轩放大影像中长袍人的面孔,那张脸竟与他童年时在天文台看到的星图轮廓完全重合,“他们在向光球‘献祭’自己的文明,好像在阻止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
树灵的生命树突然开出黑色的花朵,花朵中心的花蕊竟是由无数细小的时钟组成。“这些时钟在播放记忆碎片。”她指向其中一朵花,花蕊里的时钟倒转时,浮现出一个蓝色皮肤的种族正在建造水晶塔的画面,而时钟正转时,同样的种族却在互相残杀,“终点之始会同时呈现文明的‘起源’与‘终末’。就像这朵花——他们的诞生与毁灭,其实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
林小夏翻开图谱,新出现的页面上正在自动书写着文字:「终点之始是宇宙的‘元意识’,所有文明的起源记忆都存储于此。它同时包含‘存在’与‘虚无’两种状态,当某个文明的集体意识达到临界值时,就会被它吸附至此,完成从‘诞生’到‘消亡’的闭环」。文字下方绘制着一幅星图,无数文明的轨迹最终都指向中央光球,就像河流汇入海洋。
自由号靠近中央光球时,林小夏突然听到无数重叠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有婴儿的啼哭,有老者的叹息,有行星爆炸的轰鸣,还有花朵绽放的细微声响。“这是所有文明的‘第一声’与‘最后一声’。”第七十三号实验体的影像突然变得清晰,她的战甲上那些螺旋符号正在与光球产生共鸣,“熵眠者其实是先行者的后裔。他们发现终点之始正在加速吞噬文明,才选择用战争强制中断那些即将达到临界值的文明轨迹。”
风泉的液态金属突然分裂成两半,一半呈现出硅基母星繁荣的景象,另一半则是母星爆炸的火光。“原来他们不是在毁灭,是在‘延缓’。”他将两半金属重新融合,形成一把同时燃烧着希望与绝望的双刃剑,“就像用手术切除癌变的组织,虽然痛苦,却是为了让整体存活更久。”
冷轩的控制台突然弹出一份完整的“终末协议”,协议末尾的签名处,赫然是一串与他数学模型核心公式完全一致的符号。“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能破解熵眠者的密码了。”他的眼中闪过震惊,“我的祖先就是记录这份协议的先行者。他们把破解方法编码进了基因,让后代能在关键时刻阻止终点之始的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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