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修仙 第12章 沉沙渊，沙漏鸣

沉沙渊，沙漏鸣

飞舟驶入西境沙漠时，空气里的燥热陡然翻涌。林砚推开舱门，只见下方黄沙漫无边际，风卷着沙粒掠过沙丘，在地表刻出流动的纹路，唯有远处的沉沙渊像道裂开的巨口，泛着暗沉的光。

“那就是鸣沙族的地界？”青柯用骨杖拨开舱外飘进的沙粒，杖尖的藤蔓在干燥空气中蜷了蜷，“连灵植都长不活的地方，倒适合沙漏存身。”

石矶蹲在船头，正用星砂在甲板上勾勒阵纹，闻言头也不抬：“鸣沙族的沙漏可不是寻常物件，传说能镇住沉沙渊下的沙煞——那东西以怨念为食，百年前各族联手才将它封在渊底，靠沙漏的流砂压制。”

说话间，飞舟已降落在片黑石台地上。迎接他们的鸣沙族修士都裹着驼色长袍，发间系着沙珠串，为首的中年男子摘下面罩，露出棱角分明的脸，正是鸣沙族族长“沙衍”。

“林道友，可算盼来你们了。”沙衍的声音带着沙粒摩擦般的质感，他指向沉沙渊的方向，那里的天空竟泛着灰黑色，“沙漏三天前就停了，渊底开始往外冒黑沙，沾到的修士会被吸走灵力。”

跟着沙衍走向渊边的观沙台时，林砚才看清沉沙渊的模样——直径数十丈的圆形深渊，边缘立着座丈高的沙漏，琉璃罩里的流砂果然纹丝不动，原本该晶莹的沙粒竟泛着油亮的黑光。渊底传来沉闷的嗡鸣，像是有巨兽在翻身。

“沙漏的核心‘定沙珠’被人换了。”沙衍指着沙漏底座的凹槽，那里残留着一丝不属于鸣沙族的灵力波动，“是‘蚀沙族’的气息。他们擅长用毒砂腐蚀灵具，百年前就想偷沙漏，被我们赶跑了。”

沧溟凑近沙漏闻了闻，眉头紧锁：“毒砂里混着尸气，恐怕不止蚀沙族，还有‘骨殖族’的人掺和。”

话音刚落，渊底的嗡鸣突然变响，股黑沙柱猛地冲上天空，落地时化作无数沙蛇，朝着观沙台游来。鸣沙族修士立刻扬起长袍，沙珠串飞出组成沙网，却被黑沙蛇轻易穿透。

“是沙煞的先锋！”沙衍挥掌拍向地面，黑石台地突然裂开，涌出片金色流沙，将黑沙蛇困在其中，“它们怕纯净的灵沙，林道友，万族契的力量或许能净化毒砂！”

林砚的星髓纹瞬间亮起，腕间的各族印记流转着金光，注入沙漏的琉璃罩。原本发黑的流砂竟开始微微颤动，只是那丝尸气像附骨之疽，死死缠在定沙珠的凹槽里。

“得把定沙珠找回来。”青柯的骨杖插进沙地，藤蔓顺着渊壁往下延伸，“蚀沙族的老巢在渊底东侧的‘枯骨洞’，我去探探。”

石矶已将阵纹布在渊边：“我来加固结界，防止黑沙扩散。沧溟，你带鸣沙族修士清理漏网的沙蛇。”

林砚看向沙衍：“沙漏的流沙该怎么驱动？”

“需要鸣沙族的‘唤沙咒’配合万族契的生机。”沙衍从怀里掏出块月牙形的沙晶，“这是沙漏的钥匙，你拿着，等定沙珠归位，用它就能重启沙漏。”

渊底的黑沙越来越浓，林砚握紧沙晶，跟着青柯的藤蔓往下滑。渊壁上布满蜂窝状的洞穴，黑沙就是从那些洞里冒出来的，触到星髓纹的金光时，会发出滋滋的响声。

“这边。”青柯的藤蔓突然往东侧拐去，“洞里有活物的气息，还有……血腥味。”

枯骨洞果然如名字般阴森，洞壁上嵌着不少兽骨，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黑色陶罐，罐口正往外渗黑沙——定沙珠就在罐子里，只是表面蒙着层厚厚的毒砂。

“动作快点！”青柯挥杖缠住突然从洞顶落下的毒砂网，“蚀沙族的人来了！”

阴影里窜出十几个裹着灰袍的身影，他们的指甲泛着灰黑，挥手就撒出毒砂。林砚避开毒砂的同时，星髓纹的金光直直射向陶罐，将定沙珠从罐里吸了出来。

“想跑？”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蚀沙族首领从骨堆后走出，他的长袍下露出沙砾般的皮肤，“骨殖族说了，只要拿到定沙珠，这沉沙渊就是我们的天下！”

他猛地拍向地面，洞底裂开，涌出无数骨爪——竟是骨殖族的“骨尸沙”！黑沙裹着白骨，朝着林砚扑来。

林砚将定沙珠揣进怀里，星髓纹中的雷鳍族印记亮起，紫雷顺着青柯的藤蔓炸开，将骨尸沙劈得粉碎。青柯趁机用藤蔓缠住蚀沙族首领，石矶布在渊边的阵纹突然发光，道金光从渊顶射下，正是沧溟引动的鲛人灵力。

“走！”林砚拽着青柯的藤蔓往上冲，蚀沙族首领的嘶吼被远远抛在身后。

回到观沙台时，沙衍正带领族人念着唤沙咒，金色流沙在沙漏周围盘旋。林砚将定沙珠嵌入凹槽，万族契的金光与沙晶共鸣，琉璃罩里的黑沙瞬间褪去颜色，晶莹的流砂开始缓缓流动。

渊底的嗡鸣渐渐平息，黑沙柱缩回渊底，天空的灰黑色也慢慢散去。鸣沙族修士欢呼起来，沙珠串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沙衍捧着碗“凝沙膏”递给林砚：“这是用纯净灵沙熬的，能解毒砂的余毒。”他看着重新流动的沙漏，感慨道，“百年前的盟约，果然没信错。”

林砚接过凝沙膏，看着沙漏里不断坠落的流沙，突然明白万族契的真正意义——不是束缚，而是当任何一族陷入危难时，总有其他族群的手，能及时伸过来。

夜幕降临时，鸣沙族在黑石台地上燃起篝火。沙衍弹着沙琴，鸣沙族的孩童围着篝火跳舞，沙珠串在他们脚踝上叮当作响。沧溟和石矶在检查沙漏的结界，青柯用藤蔓编了个沙筐，正教孩子们捉发光的沙虫。

林砚坐在篝火旁，星髓纹里新增了鸣沙族的沙纹印记，与其他各族的印记交相辉映。沙衍递来杯“沙枣酒”，酒液带着淡淡的甜香：“东境的‘云栖族’派人送来了信笺，说他们的‘镇云塔’在摇晃，怕是有麻烦了。”

林砚接过信笺，上面画着座倾斜的塔，塔尖缠着团黑雾。他抬头望向东方，那里的夜空正飘着几缕异常的乌云。

飞舟再次启航时，鸣沙族的沙漏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林砚站在船头，沙枣酒的甜香还在舌尖，星髓纹里的沙纹印记与其他印记一起，在夜风中轻轻跳动。

万族汇流的路，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