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晶海沉响
一、海镜生纹
共守界的光膜稳定后的第十日,晶海的异动终于传到了九域。
那时小噬正在修复被虚化物损毁的星流晶矿脉,指尖的血契纹还残留着与星羽兽共鸣的灼意。银肤人信使骑着带翼的星兽冲过矿脉时,星尘被蹄尖搅得漫天飞,信使的声音劈碎了矿洞的沉寂:“小噬大人!晶海……晶海在‘说话’!”
矿洞里的孩子们都抬起头。小浪浪正用沧溟族的水系灵力清洗晶簇上的黑霜,闻言手里的水瓢“咚”地砸进桶里;小阿冰的冰纹刚在晶壁上凝出半朵莲,花瓣瞬间崩裂成冰屑;小石头的雷纹斧卡在晶缝里,他猛地一拔,火星溅在矿灯上,映得满脸错愕。
“说话?”小噬擦了擦指尖的晶粉,血契纹在腕间轻轻跳了跳,“晶海是星流晶凝结的镜面,怎么会说话?”
“是真的!”信使急得翅膀都在抖,“海面上浮着好多影子,有你们九域的稻田,有我们微光带的星巢,还有……还有些没人见过的房子。影子里飘出声音,像无数人在唠嗑,连百年前的老话都冒出来了!”
小噬心里一动。星流晶能储存灵力,更能记录情绪与声音——这是古籍里隐晦提及的特性,只是两界隔绝太久,没人见过真正的“记录”显形。共守界的光膜打通了能量通道,那些散落在星尘里的细碎记忆,或许真的顺着晶海聚起来了。
“走。”他抓起矿灯,星羽兽的虚影在身后一闪,“去看看。”
二、碎影浮声
晶海比记忆中更辽阔。往年镜面般的海面此刻泛着细碎的银光,像撒了把星尘。孩子们乘星舟划开海面时,银浪里翻涌出第一缕虚影——是九域南麓的稻田,金黄的稻穗压弯了秆,有个戴草帽的老者正弯腰割稻,镰刀起落间,传出“沙沙”的摩擦声。
“那是陈老伯!”小阿冰突然指着老者,冰纹在星舟边缘凝成雾,“我奶奶说,他是九域最好的农把式,三十年前走的,就死在割稻的田里。”
话音刚落,稻影里飘出苍老的笑:“丫头,冰雕别总刻花,学学割稻,实诚。”
小阿冰的眼圈瞬间红了。这是陈老伯常对小时候的她说的话,那时她总蹲在田埂上雕冰玩,老伯从不嫌她碍事。
星舟再往前划,海面又浮起新的虚影。是微光带的星巢,银肤孩子们举着星络灯,围着一个银发老者听故事,老者手里转着星晶串,声音慢悠悠的:“星羽兽的羽毛啊,要趁月圆时捡,能避虚化物……”
“是星玄长老的师父!”小芽的星络纹突然发烫,她指着老者手腕的疤痕,“那道疤是救我时被虚化物划的,长老说过好多次!”
星巢的虚影里,老者的声音混着孩子们的笑,像浸了蜜的星露,甜得人心里发暖。
小石头耐不住,用雷纹斧敲了敲船舷,火星落进海面,“滋”地绽开一圈光纹。光纹里浮出个打铁铺的影子,赤膊的汉子抡着锤子砸向烧红的铁块,火星溅在他胳膊上,他浑然不觉,只扯着嗓子喊:“石头小子,斧刃要淬三遍水!急什么!”
“是我叔!”小石头的雷纹斧“当啷”掉在船板上,他猛地捂住嘴,眼眶憋得通红。叔是守北界时没的,走前还在给他磨斧头,说“等你能劈开虚化物,叔就带你去晶海钓鱼”。
可现在,叔的声音在晶海里响着,像从未离开过。
小浪浪也忍不住了,他掬起一捧海水,沧溟族的水纹在掌心流转。海面应声浮起片船队,为首的船挂着“浪”字旗,穿蓝衫的青年站在船头,手里挥着海图喊:“小浪,记住暗礁的位置,画海图要留三分余地!”
“爹……”小浪浪的声音发颤。他爹是在绘制微光带海图时,被突然出现的虚无之风卷走的,海图最后停留在“晶海”二字,墨迹都没干。
此刻,爹的声音混着海浪声,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小浪浪赶紧掏出新画的海图,对着虚影比划:“爹,我记住了,暗礁都标着呢,还加了星羽兽的标记……”
海面的虚影越来越密,声音也越来越杂。有九域妇人在井边唠嗑,说哪家的新媳妇会用冰纹冻果子;有微光带的孩童在星巢下唱童谣,调子和九域的《稻歌》竟有几分相似;甚至还有个模糊的影子,在教银肤人用九域的陶土捏罐子,银肤人则教他用星流晶磨镜子。
“原来……以前两界就有往来。”小芽的星络纹在掌心转成圈,“古籍里说的‘断交’,或许不是突然分开的。”
小噬没说话,只是望着海面。他的血契纹在发烫,不是因为星羽兽,而是被那些细碎的、鲜活的生音烫着了。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曾攥着他的手说“九域的冰和微光带的星,原是一块玉碎的”,那时他不懂,现在看着晶海里交织的影子,突然就懂了。
三、深海沉响
星舟划到晶海中央时,所有虚影突然震颤起来,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往海面下聚去。孩子们趴在船边往下看,只见透明的海水里,无数光点正在凝结,慢慢聚成一道巨大的光链——那是由星流晶碎屑、冰纹残片、雷纹火花、水纹涟漪,还有无数细碎的、分不清归属的能量丝拧成的,从海面一直垂到看不见底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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