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清传奇：丹砂与权谋 第106章 【权谋终局篇】卷终惊变

函谷关尸山血海中，

赤霄军生擒楚帅项渠。

剥去其染血鳞甲时，

怀中跌出玄铁密匣。

匣启刹那汞雾升腾，

裹住一方冰蚕血帛——

帛上朱砂字迹未干，

落款处却并钤两印：

楚王螭钮赤玺，

相国盘蛇金鳞！

【一：血缨锁喉（帅帐擒龙）】

函谷关的残阳，浸透了血与火，泼洒在尸骸狼藉的焦土之上，将断裂的兵器、破碎的旌旗、乃至凝固成紫黑色的血泊，都染上了一层妖异而悲怆的暗红。溃败的叛军如同被驱散的蚁群，哭嚎着、践踏着，消失在通往楚地的崎岖山道。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腥甜、焦肉恶臭，以及汞毒残留的、令人作呕的金属甜腻气息。

赤霄军如同沉默的黑色礁石，矗立在退潮的血海中央。玄甲上布满了刀痕箭孔，浸透了敌人的血浆和自己的汗水，在夕阳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他们不再追击，只是牢牢扼守着通往关内的最后一道隘口，用疲惫却依旧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这片被死亡统治的战场，搜寻着漏网之鱼。

巴清立于一处被焚毁的望楼残骸之上，玄衣在带着焦糊味的晚风中猎猎作响。右臂的剧痛被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和冰寒压制，唯有左掌紧握的玄铁密匣（取自叛旗）传来冰冷坚硬的触感，提醒着她骊山地宫那令人心悸的轰鸣。项渠……这个楚军统帅，绝不能让他遁入楚地！函谷关的玄鸟伪旗，帅旗内藏的蟠龙御纹，都与此人脱不了干系！更重要的是，那遁入骊山的斗篷人——此人身上，或许藏着连接叛军与骊山异变的钥匙！

“掌事！西北断崖！困兽犹斗！”赤霄军统领浑身浴血，如同刚从血池中捞出的修罗，几步冲上残骸，指向关隘西北方向一处陡峭的断崖。那里，数百名身着残破楚式鳞甲的亲卫，正结成圆阵，死死护住核心一人，背靠悬崖，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被他们护在中央的将领，身形魁梧，华丽的鱼鳞甲胄上沾满血污泥泞，头盔早已不知去向，披头散发，但手中那柄镶嵌宝石的楚式长剑依旧挥舞如风，正是楚帅项渠！

“死士断后，护主跳崖？”巴清眸光一凝，瞬间看穿意图。断崖之下，是奔腾咆哮的黄河支流，水流湍急，暗礁密布，跳下去九死一生，却也是一线生机。“汞雾障！焚风弩！封崖！生擒项渠！”

命令如同冰锥刺破血腥的空气。

呜——！

凄厉的号角声响起！早已待命的赤霄军阵中，数十具特制的青铜喷筒被推出，对准断崖方向！浓稠得化不开、闪烁着银绿荧光的汞毒浓雾，如同地狱吐出的毒息，贴着地面呼啸而出，瞬间将断崖下数百丈方圆笼罩！毒雾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焦黑，岩石表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放！”冰冷的指令紧随而至！

嗡——！

弓弦震鸣撕裂长空！数百支燃烧着惨绿毒火的“焚风弩箭”，如同索命的流星，精准地覆盖向断崖顶部！它们并非射向人群，而是狠狠钉入断崖边缘的岩壁！轰！轰轰轰！惨绿的火球猛烈炸开！浸透毒火的碎石如同暴雨般砸落！更要命的是，爆炸震动了本就脆弱的崖壁边缘！

“啊——！” “崖要塌了！”

项渠身边的亲卫圆阵瞬间大乱！有人被毒火点燃，惨嚎着滚下山崖；有人被落石砸中，脑浆迸裂；更多的人则被那诡异的汞毒雾气笼罩，皮肤迅速溃烂，双眼翻白，发出非人的嘶嚎！圆阵瞬间崩溃！

就在这混乱的刹那！

一道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自混乱的军阵中暴射而出！正是巴清！她无视了砸落的碎石和弥漫的毒雾（毒雾对她似乎影响甚微），身影快如闪电，直扑被数名亲卫拼死护在身后的项渠！

“保护将军！”一名满脸血污的楚将怒吼着挥剑劈来！

巴清看也不看，左手如穿花拂柳，在剑刃及身的瞬间屈指一弹！

铛！

金铁交鸣！楚将手中长剑应声脱手！虎口崩裂！未等他反应，巴清右手（被麻布包裹的伤臂）手肘已如毒龙出洞，狠狠撞在他胸口！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楚将胸膛塌陷，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倒一片亲卫！

缺口打开！

巴清身影毫不停滞，瞬间切入项渠身前！项渠双目赤红如血兽，咆哮着挺剑直刺，剑势狠辣刁钻，直取巴清咽喉！这一剑，凝聚了他困兽犹斗的疯狂与绝望！

巴清不闪不避！就在剑尖即将触及咽喉的瞬间，她那包裹着麻布的右臂猛地抬起，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带着金属般僵硬的角度，悍然迎向锋利的剑刃！

噗嗤！

剑刃狠狠刺入麻布包裹的右臂！没有鲜血喷溅！只有一股粘稠的、漆黑的液体从破口处渗出！

项渠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他感觉自己刺中的不是血肉，而是一块包裹着毒液的朽木！就在他剑势被阻、力道用老的瞬间，巴清那只完好无损的左手，五指箕张如鹰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闪电般抓向他的咽喉！

快！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项渠只觉喉头一紧，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瞬间扼断了他的呼吸！全身的力气如同潮水般退去！他手中的宝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挣扎着，双手徒劳地去抓扼住喉咙的那只铁钳般的手，双脚离地，眼球因窒息而暴突！他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巴清，那张苍白的、毫无表情的脸，在夕阳和毒雾的映衬下，如同索命的阎罗。

巴清扼着项渠的咽喉，如同拎着一只垂死的鸡，拖着他，在楚军残兵绝望的嘶吼和赤霄军冰冷的注视下，一步步退出了毒雾笼罩的断崖区域。身后，是崩塌的崖壁和坠入深渊的惨叫。

【二：双印血笺（玄匣泣血）】

项渠被重重掼在焦黑的土地上，激起一片尘土。他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干呕，脖子上五个乌青发黑的手指印清晰可见。曾经的统帅威风荡然无存，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狼狈与深入骨髓的恐惧。几名赤霄军如狼似虎地扑上，用浸过水银的特制牛筋索，将他捆得如同待宰的粽子。

巴清冷漠地扫了他一眼，目光便落在他那身沾满血污泥泞的华丽鱼鳞甲胄上。甲胄多处破损，露出内衬的丝绸。她缓步上前，在项渠惊恐的目光中，伸出左手，五指如刀，嗤啦一声，竟将那坚韧的鳞甲连同内衬，从项渠胸前硬生生撕裂开来！

破碎的甲片和染血的丝绸散落。

一个巴掌大小、通体黝黑无光、入手冰凉沉重、表面布满细密玄奥符文的玄铁方匣，赫然从项渠破碎的内衬中跌落出来，“咚”的一声，砸在焦土之上！

正是与帅旗中取出、此刻仍在巴清手中的密匣，形制、符文如出一辙！只是体积略小！

项渠看到那匣子，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绝望嘶鸣，疯狂挣扎起来！仿佛那匣子比死亡更令他恐惧！

巴清眼中寒光暴涨！她弯腰，左手快如闪电，一把抄起那尚带着项渠体温的玄铁密匣！匣体冰冷刺骨，入手瞬间，竟与她怀中另一枚密匣产生了诡异的共鸣震动！匣体表面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流转起微弱的暗芒！

没有丝毫犹豫！巴清指尖灌注内力，沿着匣体缝隙急速摸索！触碰到一个极其隐蔽的机括，猛地一按！

“不——！”项渠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咔哒！

机括弹动声清脆！

就在匣盖开启一条缝隙的刹那——

噗！

一股粘稠、漆黑如墨、散发着浓烈刺鼻腥甜气味的液体，如同压抑了万年的毒泉，猛地从匣缝中喷涌而出！那液体仿佛拥有生命，直扑巴清面门！

巴清早有防备！身形如鬼魅般向后疾退数步！同时右臂（那被刺破、渗着黑液的伤臂）猛地抬起，挡在身前！

滋滋滋——！

黑液绝大部分喷在了她右臂的麻布上，瞬间将麻布腐蚀得滋滋作响，冒出刺鼻白烟！只有极少几点溅落在她玄衣上，玄衣竟也瞬间被蚀穿几个小洞！可见毒性之烈！

黑液喷溅之后，匣盖完全弹开。匣内，并非预想中的金珠玉器或符印兵符，而是静静躺着一方薄如蝉翼、近乎透明、却流转着淡淡血光的奇异丝帛！帛上，以朱砂写满了密密麻麻、蝇头大小的字迹！朱砂色泽鲜红欲滴，仿佛刚刚书写完毕！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丝帛的右下角，落款处——

赫然并排钤盖着两方印记！

左印：螭龙盘绕，赤红如血，印文为古楚鸟篆——“楚王之玺”！正是楚王负刍的传国王玺！

右印：盘蛇衔尾，通体以金粉勾勒，印文为秦篆——“盘蛇金鳞”！正是已伏诛的秦相李斯那枚独一无二的私密印信！

楚王赤玺！相国金印！

竟并排钤盖在同一份密信之上！如同一个荒谬绝伦的图腾，昭示着泼天的阴谋！

巴清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饶是她心志坚如铁石，此刻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天灵盖！李斯！他死后，他的印信竟出现在楚帅贴身携带、蕴含剧毒的密匣之中！与楚王玺并列！这意味着什么？！

函谷关的叛旗！帅旗内藏的御纹！骊山地宫的异变！九鼎的咆哮！这看似混乱的线索，此刻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开！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李斯，这个已死的权相，他的阴影从未散去！他的盘蛇金鳞印，如同一条真正的毒蛇，早已缠绕上了大秦帝国的命脉，更伸向了六国余孽的巢穴！函谷关的叛乱，恐怕远非复国那么简单！它更像一把钥匙，一把被楚王和死去的李斯共同铸造的、用来开启某个更恐怖之门的钥匙！

【三：盘蛇吞楚（金鳞噬主）】

死寂！函谷关的残阳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风卷着血腥与焦糊味，却吹不散那方冰蚕血帛上并钤双印带来的、令人窒息的恐怖与荒谬。赤霄军将士，连同被捆缚在地的项渠，都死死盯着那方丝帛，如同看到了地狱最深处爬出的恶鬼图腾。

巴清缓缓蹲下身，不顾右臂麻布被腐蚀出的破洞和渗出的黑液，用左手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残留的黑液），极其谨慎地捻起那方薄如蝉翼的血帛。丝帛入手冰凉滑腻，带着一种诡异的弹性，仿佛某种活物的皮肤。其上鲜红欲滴的朱砂字迹，每一个都如同用冤魂之血写成：

“甲子月晦，骊山震，九鼎现，”字迹凌厉，带着金铁之气，正是李斯惯用的瘦金体！

“当以楚王血裔为引，盘蛇金鳞为匙，”此处印文赫然便是楚王玺与盘蛇金鳞印的留空位置！

“启地宫‘归藏’秘阵，”

“引九鼎怨力逆冲阿房星轨，”

“更易天命，葬秦龙，立楚鼎！”

落款处，楚王螭钮赤玺与相国盘蛇金印，鲜红刺目，如同两枚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每一个看到它的人的灵魂深处！

葬秦龙！立楚鼎！

以楚王血脉为引！以李斯金鳞印为匙！开启骊山地宫秘阵！逆转九鼎之力更易天命！

这根本不是什么复国密令！这是一场由已死的李斯与在位的楚王共同策划的、以整个大秦帝国国运为祭品的、惊天动地的——葬龙换鼎之局！函谷关叛乱，不过是为了制造混乱，掩护楚王血脉（项渠！）携带“钥匙”（盘蛇金鳞印信）潜入骊山地宫核心的烟雾！李斯……这个疯子！他死了也不忘拉整个帝国给他陪葬！甚至不惜与楚王勾结，要彻底葬送嬴政的江山！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是伪造！是秦狗的离间计！”被捆缚在地的项渠，看清了帛书内容，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发出绝望而疯狂的嘶吼，涕泪横流，“大王！大王怎会…怎会与李斯…啊！！”他猛地想起那个神秘斗篷人交给他的密匣，想起那人阴冷的嘱咐……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一枚用来开启葬送大秦、也葬送他项氏一脉的祭品！

“盘蛇金鳞印……”巴清的声音冰冷如九幽寒冰，她缓缓抬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刺向崩溃的项渠，“此印，从何而来？那遁入骊山的斗篷人，是谁？”她一步踏前，踩在项渠的胸口，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窒息，“说！否则，本座让你尝尝，何为真正的……焚脉之痛！”她那只被黑液腐蚀、包裹麻布的右臂微微抬起，一股浓烈刺鼻的辛辣毒气弥漫开来！

项渠感受到那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和比死亡更恐怖的折磨，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是…是一个斗篷人！在…在起兵前夜交予我！他…他浑身罩在黑袍里，看不清脸！声音…声音像刀刮铁锈！他…他说此匣关乎大楚国运，让我贴身携带，至骊山自有分晓！还说…还说若遇险，匣内之物可…可助我脱身！可…可那是毒啊！他骗我！！”他歇斯底里地哭喊。

“斗篷人……”巴清咀嚼着这三个字，眼中寒光更盛。她猛地想起函谷关帅旗折断时，那个逆着溃军洪流、独自冲向骊山的诡异身影！是他！一定是他！带着李斯真正的后手！带着开启“归藏”秘阵的最后指令！

就在此时！

呜——嗡——！！！

遥远的天际，骊山方向！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那沉闷如雷、却又带着奇异韵律的恐怖轰鸣！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暴烈！仿佛无数沉重的青铜巨轮在地下疯狂转动！又像巨大的鼎足在狂暴地践踏大地！紧接着，三道粗壮如血龙般的赤红狼烟，再次自骊山主峰烽燧台冲天而起！撕裂了昏黄的暮色！

骊山告急烽火！最高级别！与函谷关遇袭时一模一样！

地宫异变！九鼎再鸣！那斗篷人……他到了！他正在试图开启那葬龙换鼎的“归藏”秘阵！

巴清脸色剧变！她猛地攥紧手中那方并钤双印的血帛！帛书上的朱砂字迹在骊山传来的轰鸣与烽火映照下，仿佛要燃烧起来！

“赤霄军！”她霍然转身，声音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兵，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与杀意，响彻尸山血海的函谷关！

“随我——”

“回援骊山！！！”

吼声未落，她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向着骊山烽火的方向暴射而去！玄衣在血色残阳中拉出一道凄厉的墨痕！

赤霄军如同被唤醒的钢铁洪流，无视疲惫，无视伤痛，紧随着那道决绝的背影，轰然启动！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滚雷，碾过函谷关的焦土尸骸，卷起漫天烟尘，向着帝国的心脏——骊山，亡命奔袭！

项渠瘫在冰冷的土地上，望着那远去的黑色洪流和骊山天际那三道撕裂苍穹的血色烽烟，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绝望。他知道，自己完了，楚国完了，而那个由死去的李斯和活着的楚王共同编织的、葬送大秦的惊天阴谋，此刻，正在骊山那幽深的地宫之中，如同沉睡的恶魔，被那斗篷人……缓缓唤醒。

【四：鼎耳缠丝（卷终余烬）】

骊山，在燃烧。

不是烽火，而是地脉深处喷涌出的、粘稠如血的暗红光芒！这光芒自北麓那巨大的地裂深渊中冲天而起，将半边夜空染成一片惊心动魄的血色汪洋！光芒之中，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丝线扭曲、搏动，仿佛有活物在其中孕育、挣扎！整个骊山地界都在剧烈震颤！山石滚落，林木摧折！恢弘的帝陵宫阙在这天威般的异变下呻吟、颤抖，如同暴风雨中的纸船！

巴清率领赤霄军精锐，如同黑色的闪电，无视了沿途宫人卫士的惊惶哭喊，无视了山崩地裂的险阻，直扑北麓地裂深渊！越是靠近，那股源自地脉的恐怖威压便越是沉重！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硫磺、金属锈蚀以及……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混杂着血腥与怨毒的腐朽气息！怀中的血丹在疯狂跳动，与地裂深处的搏动形成致命的共鸣，拉扯着她的神魂！右臂的剧痛早已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整个天地排斥、挤压的窒息感！

终于，他们冲到了地裂边缘。眼前的景象，让身经百战的赤霄军精锐也骇然失色！

那巨大的裂口，此刻已扩张到数百丈宽！裂口深处，不再是单纯的暗红光芒，而是翻滚着粘稠如岩浆的、散发着恐怖高温和能量的暗红色流体！九尊庞大如山岳的青铜巨鼎，如同被钉死在熔岩海中的巨锚，在暗红流体的冲刷下巍然不动！但鼎身之上，那些狰狞的饕餮纹路如同活了过来！无数暗红色的流光在纹路中疯狂流转、搏动、汇聚！每一次搏动，都引发一次剧烈的地震！每一次汇聚，都让那暗红流体喷涌得更加狂暴！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环绕着九鼎核心区域（北斗排列的斗柄方位），升腾起九道巨大无比的、完全由暗红流光凝聚而成的、贯穿天地的血色光柱！光柱顶端，直刺入翻滚着血色漩涡的夜空深处！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如同符咒般的古老文字在光柱表面流转明灭！一股浩瀚、苍茫、却又充满了暴戾、怨毒与毁灭意志的恐怖力量，正通过这九道光柱，源源不断地从地脉深处被抽取出来，汇聚向骊山主峰方向——那里，正是阿房宫星象台所在！

“归藏秘阵……启动了！”巴清瞳孔缩成针尖！她看出来了，这九道光柱，正在强行逆转九鼎之力，将那股本该镇压山河的洪荒伟力，转化为毁灭性的怨毒洪流，冲击阿房星轨！葬龙换鼎！李斯和楚王的疯狂计划，正在变成现实！

“掌事！快看鼎耳！”墨者矩子突然失声惊叫，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

巴清猛地顺他所指望去！目光锁定在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尊巨鼎（正是她曾以毒血献祭的那尊）的巨大鼎耳之上！

只见那粗壮如殿柱的青铜鼎耳根部，那被她的毒血浸染、呈现出诡异黑红光泽的祭文缝隙间——此刻，正有无数的、细若游丝、灰白与暗红交织的“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从鼎耳内部疯狂地钻出、蔓延、缠绕！

那些灰白色的丝线，坚韧、枯槁，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被尸油浸泡了千年的腐朽气息！

那些暗红色的丝线，则如同流淌的血液，粘稠、灼热，散发着与地脉光柱同源的、暴戾的怨毒能量！

无数灰白与暗红的丝线，相互缠绕、虬结、融合，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密密麻麻地覆盖上巨大的鼎耳，并顺着鼎耳，向着鼎身其他部位蔓延！它们所过之处，冰冷的青铜表面竟被侵蚀出细密的坑洼！那些灰白色的丝线，赫然是——头发！是无数被投入鼎中献祭的殷商人牲的头发！此刻，在九鼎怨力被强行逆转的狂暴能量冲刷下，与那暗红的怨毒之力结合，竟化作了活物般的诅咒实体！

更恐怖的是！巴清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怀中那枚在云梦泽九死一生凝炼、又吸收了怀清台诅咒黑液的血丹！此刻正与鼎耳上那些疯狂蔓延的诅咒发丝，产生着一种致命而邪恶的共鸣！仿佛……它们本就是一体同源！仿佛她的存在，她的血丹，就是吸引这些怨毒诅咒的灯塔！

“呃啊——！”巴清闷哼一声，身体剧颤！右臂包裹的麻布瞬间被暴涨的黑色汞毒彻底腐蚀殆尽！露出了那条乌青发黑、裂纹密布、如同鬼爪般狰狞的臂膀！无数细小的黑色汞毒如同活物般在裂纹中疯狂游走！而她的胸口，那枚血丹更是滚烫如烙铁，几乎要破体而出！一股暴戾、怨毒、充满了毁灭**的意志，正顺着血丹与诅咒发丝的联系，疯狂地冲击着她的神志！

她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血腥味让她保持住一丝清明！她抬头，望向那九道贯穿天地的血色光柱，望向那被诅咒发丝疯狂缠绕的巨鼎，望向骊山主峰阿房宫的方向……眼中，最后一丝属于“巴清”的理智被无尽的冰寒与疯狂吞噬！

葬龙换鼎？

李斯，楚王……还有这九鼎人牲的怨毒……

你们要葬秦龙？

好！

那本座，便先断了你们的祭品！碎了你们的钥匙！将这九鼎的怨毒，这殷商的血祭，这大秦的劫火——

一并焚尽！

她猛地举起那只鬼爪般的、被诅咒缠绕的右臂！五指箕张，狠狠抓向那近在咫尺、正疯狂蔓延诅咒发丝的鼎耳！

掌心，那枚滚烫欲裂的血丹，红芒爆射！

“以血为引！以怨为柴！焚——！！！”

卷终。

骊山血光冲天，鼎耳怨丝缠魂。阿房星轨将倾，赤霄焚焰已燃。这亡秦的乱局，这葬龙的旋涡，这缠绕着人牲发丝与帝国命运的巨鼎，将在第三卷《玄汞凝·九鼎噬秦》的篇章中，迎来最终的清算与……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