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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玄幻 > 巴清传奇:丹砂与权谋 > 第87章 【军事对抗篇】巫峡水战

【一:鬼磷蚀锚】

子夜的巫峡像一口被墨玉浇筑的巨棺,两岸峭壁的轮廓在暗夜里压得人喘不过气。崖壁上倒挂的古藤如死者的发丝垂落,根须浸入江水的地方,浮起成片幽绿磷火 —— 那是江底腐烂的丹砂矿渣与尸骸混合,经水汽蒸腾形成的 “鬼火”,此刻正随着暗流缓缓起伏,像万千怨灵睁开的眼,瞳孔里映着赤霄楼船的剪影。

江风裹着山岩的寒气掠过水面,带着丹砂矿脉特有的铁锈味,钻进楼船的甲缝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巴清赤足站在青铜舰首,冰凉的舰面透过足底传来刺骨寒意,江雾顺着脚踝缠上小腿,在肌肤上凝成细小的水珠,又被腕间搏动的殷商巫纹灼成白汽。那青紫色的纹路在月光下忽明忽暗,玄鸟的尾羽顺着血管爬向心口,每一次搏动都像在预警 —— 前方的江水底下,藏着比暗礁更凶险的东西。

“夫人,龟甲显象了。” 军师捧着龟甲盘跪在甲板上,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被江风吞没。盘内盛着的水银随着舰船的晃动微微起伏,在龟甲裂纹间流动成形,赫然是楚军水师的布防图。水银勾勒出三百二十艘艨艟的轮廓,船帆的位置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浸透了血。

巴清的目光扫过水银战船,指尖在舰首青铜饕餮纹的獠牙上轻轻敲击。那饕餮的眼睛是用整块丹砂镶嵌的,在磷火下泛着妖异的红。“船板刷了七层人脂桐油。” 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去年冬月,李斯从骊山刑徒营运了三百具尸体到楚地,说是‘防蛀秘材’—— 水线处嵌着的活尸,指甲缝里应该还留着‘骊山徒’的烙印。”

话音未落,她屈指成刀,在食指上重重一划。三滴滚圆的血珠坠向脚下的黑水,落水的刹那没有消散,反而如火星落入油锅,激起江面磷火骤然沸腾!万千幽绿光点如被无形之手牵引,疯了似的聚成三支燃烧的箭镞,箭羽处的磷火尤其明亮,竟隐隐显出玄鸟展翅的形状。箭镞呼啸着射向西北方向的礁石湾 —— 那里正是龟甲图中标注的楚军藏船处,此刻在夜色里只能看见模糊的山影,却不知暗处正有数百双眼睛盯着赤霄军的动向。

磷箭掠过水面时,江雾被灼出三道透明的轨迹,轨迹尽头传来隐约的金属碰撞声,像是有人慌忙拔刀。“他们动了。” 军师的喉结剧烈滚动,掌心的龟甲突然 “咔” 地裂开细纹,盘中央的水银随之剧烈震颤,在裂纹间凝成一张人脸。那是楚军水师统领的面容,颧骨高耸,嘴唇削薄,左眼竟是一颗浑浊的汞珠,转动时泛着死鱼般的光泽;右颊刺着个模糊的烙印,经磷火一照,赫然是相国府刑徒特有的 “黥” 字纹 —— 那是李斯亲自监刑时留下的标记。

“有意思。” 巴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斯把自己的刑徒派来当楚将,是怕楚军不够尽心,还是想借刀杀人后好找替罪羊?”

话音未落,江心突然传来 “咔啦” 一声脆响,像是有人用铁器掰断了骨头。十二艘赤霄走舸如鳄鱼般从阴影里滑出,船身裹着湿透的黑布,只有舷侧的青铜獬豸首在磷火下泛着冷光。獬豸的獠牙突然张开,喷出浓紫的汞雾,雾气在江面弥漫开来,所过之处,漂浮的水草瞬间枯萎成灰,连江水都泛起细密的泡沫。

汞雾触到楚军前哨船的锚链时,异变陡生。碗口粗的铁链竟如朽木般簌簌碎裂,链环表面冒出细密的绿泡,很快就蚀成一堆红褐色的粉末,顺着水流散开。沉锚处的江水翻涌起血色泡沫,泡沫破裂时,浮出半张肿胀的人脸 —— 那人的牙关死死咬着一截青铜臂甲,甲片上的云雷纹与三个月前从骊山始皇陵盗出的刑徒俑身上的纹路分毫不差,连甲缝里嵌着的丹砂矿砂都一模一样。

“是去年冬月被劫走的那批殉葬俑。” 巴清的指尖捏紧了赤霄剑的剑柄,指节泛白,“李斯把刑徒尸身炼制成傀儡,藏在楚船底当压舱石,既防倾覆,又能当伏兵。这些东西刀枪难入,唯有丹砂能克。” 她突然扬声道,“传令各舰,用绞车收锚时务必挂青铜网,若锚链带起‘东西’,即刻用丹砂粉泼洒!违令者斩!”

甲板上的亲卫齐声应和,声音在峡谷间回荡。最左侧的走舸突然发出惊呼,只见那艘船的锚链正被一股巨力往水下拖拽,链环上缠着无数惨白的手臂,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河泥。其中一个手臂上的青铜镯在磷火下反光,镯内刻着的 “隶臣丙” 三个字清晰可见 —— 那是秦代刑徒的标识,丙字代表此人曾因盗采丹砂获罪。

巴清望着那不断下沉的走舸,腕间的巫纹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李斯在江底藏的,恐怕不止是傀儡尸身那么简单。礁石湾的方向,磷火越来越亮,隐约能看见楚军艨艟的轮廓正在移动,像一群蛰伏的巨兽,正等着猎物踏入陷阱。而她脚下的赤霄楼船,就是那主动送上门的诱饵 —— 也是即将刺破黑暗的利刃。

舰首的青铜饕餮仿佛感应到她的决心,丹砂镶嵌的眼睛突然亮起,在江面投下两道赤红的光,照亮了那些漂浮的汞珠,像散落的星辰,又像无数等待饮血的眼睛。

【二: 焚天煮海】

丑时的阴风裹着峡底的寒气,卷过神女峰顶。悬在崖壁千年的青铜编钟突然无槌自鸣,钟声沉闷如坟头擂鼓,在峡谷间撞出层层叠叠的回音,震得江面上的磷火都跟着颤抖。编钟的铜锈簌簌剥落,坠入江水时溅起细碎的银花 —— 那是被声波震碎的汞珠,在水面凝成转瞬即逝的星图。

巴清转身踏上楼船的指挥台,赤霄剑在手中泛着冷光。她反手将剑刃倒插进船底的龙骨缝隙,剑柄上的三星堆神树图腾与松木纹理相触的刹那,剑身突然蒸腾起白茫茫的汞气。雾气顺着船板的纹路蔓延,在甲板上织成巨大的殷商太阳轮图腾,轮辐间的火焰纹如活物般缓缓转动,将赤霄军士兵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江面如同一道道燃烧的符咒。

“放龙!” 她猛地挥下令旗,旗面的玄鸟徽记在风中展开,翅尖划破浓雾的瞬间,两岸峭壁的裂隙里突然传来巨木滚动的轰鸣。八十艘火船如蛰伏的火龙,从崖壁后冲了出来 —— 这些船是用掏空的千年楠木制成,船身浸透了松脂与丹砂粉的混合物,油脂顺着木纹流淌,在船尾凝成暗红色的珠串;船底暗藏的水银囊被火油蒸得鼓鼓囊囊,囊壁上的楚巫咒文正随着温度升高渐渐变红,仿佛有血在里面流动。

火船的船头雕刻着赤霄军的玄鸟徽记,鸟喙里衔着引火的硫磺球,在风中滋滋作响,火星溅落在船身的油脂上,燃起细小的火苗。最前排的火船已经撞上楚军的拦江铁索,硫磺球炸裂的刹那,松脂与丹砂粉混合的火焰 “轰” 地腾起,在夜空中拉出一道赤红的光痕,将楚军士兵惊恐的脸照得如同鬼魅。

楚军旗舰上突然响起凄厉的号角,声音像是用钝刀割着牛筋,又夹杂着青铜鼎被砸裂的闷响。甲板中央的青铜祭坛上,饕餮纹的巨口突然张开,喷出一股黑血 —— 血珠在空中划过弧线,溅到火船帆索的瞬间,那些紧绷的麻绳竟如活物般扭动起来,纤维间渗出银色的液珠。紧接着,火船底的水银囊 “嘭嘭” 炸裂,紫红色的汞焰冲天而起,在夜空撕开一道道诡异的光痕,连月亮都被染成了暗紫色。

“是子母汞!” 军师扑倒在船舷边,死死抓住栏杆才没被气浪掀翻,“他们在船板里掺了反应汞,遇血就炸!这是楚国巫蛊师的手法!”

汞焰落在楚军包铁艨艟上,瞬间掀起恐怖的连锁反应。青铜铆钉遇毒雾急速朽化,表面冒出绿茸茸的锈,很快就变成一摊摊粘稠的绿泥,从船板的缝隙里滴落;船板浸透的人脂本是为了防水,此刻却成了绝佳的引火物,火焰顺着木纹疯狂蔓延,将整艘船裹成火炬。一个楚军士兵试图用长矛挑开靠近的火船,矛尖刚触到汞焰,整根矛杆就像被强酸腐蚀,化作一缕青烟,士兵的手掌也在瞬间长满水泡,水泡破裂后流出的不是脓,而是银色的汞液,顺着指尖滴落在甲板上,蚀出一个个细密的小洞。

“快弃船!” 楚军统领的嘶吼被爆炸声淹没,他的铠甲已经被汞焰舔到,右肩的鳞片正在融化,露出底下的皮肉瞬间焦黑。一艘艨艟的侧舷突然爆开,裂缝里滚出密密麻麻的陶瓮,瓮口用楚巫符纸封着,符纸上画着扭曲的人牲图案,四肢被铁链捆在祭坛上,心脏的位置插着丹砂制成的匕首。符纸遇火脱落的刹那,瓮内浸泡在汞液里的胎儿尸骸突然坐起,小小的手指抓住瓮沿,随即整个尸骸见风即燃,在江面窜起丈许高的惨绿火柱,火柱中还传来婴儿般的啼哭,听得人头皮发麻。

“祭河伯!” 楚将状若疯魔,抓过身边的战俘就往火里推。战俘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人体在汞焰中爆裂的瞬间,江底突然卷起巨大的漩涡,漩涡中伸出无数青铜手臂,腕部的刑具烙印在火光下清晰可辨 —— 那是 “骊山徒” 三个字,与去年冬天矿难中失踪的工匠刑具一模一样。这些手臂抓住燃烧的楚船往深处拖拽,船板撞击礁石的脆响中,还夹杂着青铜关节转动的 “咔哒” 声,像是有无数具傀儡在江底合力拉动。

巴清的腕间巫纹突然灼痛钻心,她低头看向江面,那些青铜手臂的手掌心赫然刻着细小的篆字 —— 正是骊山地宫匠俑掌模上的编号!“李斯把地宫工匠的尸身也炼了傀儡。” 她的声音发冷,指尖因用力而掐进掌心,“这些人当年参与过水银江河的设计,现在正用同样的法子毁我们的船。”

甲板上的太阳轮图腾突然发出青光,光纹如活物般爬上船舷,将一艘失控撞来的火船弹开。那艘火船在江面打了个旋,撞向楚军的艨艟,两船相撞的瞬间,汞焰与松脂火交织成巨大的火团,映出江底更多的青铜手臂,它们像水草般随波摆动,数量多得望不到尽头。巴清突然明白李斯的毒计:用刑徒尸身当诱饵,引赤霄军下水作战,再借江底的傀儡拖垮舰船,最后让汞焰把整个巫峡变成焚尸炉,连骨头都化作丹砂的养料。

“调整船舵,避开漩涡区!” 她厉声下令,赤霄剑在手中嗡嗡作响,“让走舸迂回到楚军左翼,用火箭点燃他们的辎重船!”

江面上的火船还在不断冲撞,汞焰与普通火焰交织成红紫相间的光网,将巫峡映照得如同炼狱。一个赤霄军士兵被飞溅的汞珠烫到小腿,他惨叫着倒地翻滚,裤腿下露出的皮肉正在迅速银化,很快就变成一块僵硬的 “汞石”,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巴清望着那具逐渐失去人形的尸体,腕间的巫纹再次灼痛 —— 这一次,她仿佛听见了江底传来的、无数工匠的哀嚎。

【三: 帛血盟现】

寅时的残月终于挣破烟瘴,惨白的光如碎银般泼洒在江面上,将燃烧的船骸照得如同浮在血水里的枯骨。楚军主舰的桅杆在烈焰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包铁的巨木从中间断裂时,竟没有寻常木材的年轮,反而露出层层叠叠的纤维 —— 那是用千层素帛压实的芯材!浸透血汞的帛卷在火中舒展,像一条猩红的巨蟒,六国的徽记在毒焰里浮凸蠕动,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嘶吼。

燕旗上的玄鸟眼瞳是用汞珠镶嵌的,此刻正淌下银色的泪,泪痕蚀穿旗面,露出底下 “燕丹” 二字的署名。墨迹被汞泪泡得发胀,笔画扭曲如哭嚎的人脸,其中 “丹” 字的最后一点,赫然是半枚指甲盖大小的丹砂,在火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 那是当年荆轲刺秦前,燕太子丹亲手研磨的丹砂印泥。

韩军弩机的机括纹路里嵌满丹砂颗粒,随着高温逐渐重组,竟凝成 “张良” 二字的篆印。印泥红得像刚凝固的血,边缘还粘着几缕丝线,细看竟是韩国宗室特有的冰纨残片。军师颤抖着指向印纹旁的细微刻痕:“是博浪沙的记号!这是张良策划刺秦后,与各国联络的信物!”

最骇人的是魏国的鼎形图腾。鼎腹突然渗出黑血,在火中凝成 “魏咎” 的名讳,笔画间游走着细小的血珠,落地时竟化作微型的人牲图案。而鼎耳处竟探出半只青铜手掌,掌心赫然是相国府的金印纹,纹路里卡着半片残破的竹简,上面刻着 “献汞百斤” 的字样 —— 正是李斯与魏国余孽交易的凭证。

“是六国会盟帛书!” 军医的惊呼被另一声爆炸吞没,他捧着块从火里抢出的帛片,手指被烫得起泡,“这些桅杆是用盟约帛卷压实的,李斯把各国余孽的信物混在里面,既当船骨,又能…… 又能在船毁时销毁证据!”

话音未落,燃烧的旗舰龙骨猛地断裂,发出惊雷般的巨响。船尾的青铜舵轮 “哐当” 一声滚落江中,轮轴里甩出一卷未被烧毁的帛页。那素帛在汞火中竟不燃不毁,反而像海绵般吸尽江面的血污,渐渐显露出原本的米白色。帛面上用朱砂绘制的山川河流,正随着江水的波动缓缓流动,仿佛一幅活的地图。

巴清让人用长钩将帛页勾上船,展开一看,帛尾的三重印鉴正在随毒焰变色:赵王玺在高温中扭曲变形,化作一只吊睛白额虎,虎爪踏裂 “武臣” 的签名,爪尖滴下的汞液在甲板灼出小洞,洞里渗出黑色的粉末 —— 那是邯郸特有的磁铁矿砂,暗示着赵国余孽与北方匈奴的勾结;齐相印遇血膨胀,凝成刀币的形状,币孔里钻出 “田儋” 二字的虫篆,笔画间还缠着细小的血丝,在火光下显出鱼腥味 —— 显然是用东海渔民的血调制的印泥;最底层的秦相李斯蟠螭钮印纹,竟在烈焰里融成一行小篆 ——“臣斯顿首”,字迹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仔细看去,笔画竟是用无数细小的 “罪” 字拼接而成。

“李斯这是在借刀杀人。” 巴清指尖划过 “臣斯顿首” 四字,帛页突然剧烈收缩,显出另一层图案 —— 那是咸阳至骊山的漕运路线图,每个粮仓的位置都标着醒目的丹砂漏斗符号,漏斗下方标注着精确到 “石” 的汞砂数量。路线旁用蝇头血楷写着一行小字:“戌时三刻,汞龙过灞桥”。

“汞龙……” 军师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煞白,“去年冬训时,有矿工说在丹砂矿洞深处见过巨大的龙形阴影,当时只当是幻觉。现在看来,那恐怕是……”

“是李斯用活人炼制的汞傀儡。” 巴清打断他,目光落在灞桥的位置,那里是连接咸阳与骊山的咽喉,若真有 “汞龙” 出现,恐怕不只是要截断粮道那么简单。她忽然注意到,漕运图上标注的最后一个粮仓,位置恰好在怀清台以西三十里 —— 那是赤霄军囤积丹砂的秘密据点。

沉船的桅杆砸起十丈浊浪,将半艘赤霄走舸掀翻。漂浮的盟约帛书突然直立如帆,帛面的朱砂线路开始流动,像一条条细小的血蛇,最终汇入骊山的位置,在那里凝成一个巨大的 “葬” 字。巴清盯着那个字,腕间的殷商巫纹突然发烫,她仿佛看见无数丹砂矿洞在坍塌,矿工们的惨叫声与帛书上的墨迹融为一体。

江面上的楚军残舰还在燃烧,一些没死透的楚兵趴在船板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他们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底下青紫色的血管,血管里流动的不是血,而是银色的汞液。巴清突然注意到,一个楚兵的后颈处有个淡红色的印记,形状与怀清台地脉图上的某个节点完全吻合 —— 那是她亲手标注的 “聚灵阵眼”。

“原来如此。” 她将帛书卷好塞进怀里,汞火的温度透过帛面传来,烫得心口发疼,“他们不仅要毁船,还要借这场水战的血气,激活怀清台的地脉……”

远处的江面突然泛起银光,无数被汞焰杀死的鱼群翻着白肚浮上水面,尸体在江面拼出残缺的卦象。巴清望着那卦象,突然想起《归藏易》里的记载:“帛血成盟,龙毁其舟,秦失其鹿,清主沉浮。”

【四: 阴兵收帆】

燃烧的楚舰残骸间突然响起沉闷的鼓声,不是从任何一艘船上传来,而是从江底深处滚涌而上。那鼓声像巨棺钉入黄泉的闷响,每一声都震得赤霄楼船的甲板嗡嗡发颤,舱底的水银罐随之共振,溢出的汞珠在地面凝成细小的漩涡。江面上未熄的磷火被震得齐齐跳跃,在墨汁般的夜里拼出残缺的卦象 —— 正是《归藏易》中记载的 “尸解” 凶卦。

随着鼓声,无数披青铜札甲的尸体从江底站起。甲片上挂满墨绿色的水藻,腐烂的皮肉与锈蚀的金属粘成一片,关节转动时发出齿轮咬合的锈响。面甲的眼洞里燃着幽蓝的汞焰,焰心处隐约可见骊山地宫的纹路;手中的戈戟缠满半腐烂的水草,戟尖滴落的不是水,而是粘稠如漆的黑血,坠落在江面时激起银色的汞花。

“是…… 是去年矿难里失踪的刑徒!” 一个曾在骊山服役的老兵突然瘫软在地,他指着那些青铜甲胄上的编号,“我认得这个‘隶臣庚’!他被矿车轧断了右腿,怎么会……”

话音未落,赤霄楼船上的水手突然眼珠赤红,瞳孔里映出阴兵的影子。他们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狂叫着割断帆索扑向浮尸,手中的弯刀胡乱劈砍,却连阴兵的甲片都划不破。“骊山刑徒归营!” 他们嘶吼着,声音里带着不属于自己的狂热,有些人甚至咬碎了自己的舌头,满嘴是血地跳进江里,与那些青铜尸身抱作一团,很快就被汞焰烧成了灰烬。

巴清反手拔剑,赤霄剑的寒光如闪电划破混乱。她一剑斩断主桅的缆绳,三丈高的桅杆轰然倒塌,砸在甲板上激起漫天木屑。赤霄战旗裹着青铜风向仪坠入江中,仪顶玄鸟喙里含着的丹砂珠骤然炸裂,紫雾弥漫处,甲板上的太阳轮图腾迸射青光。那些发狂的水卒一脚踏到光纹上,脚下的船板突然翻起鳞片状的青铜甲,甲片边缘锋利如刀,利齿般咬住人腿,猛地拖进底舱。

“咔嚓 —— 咔嚓 ——”

舱内顿时响起令人牙酸的啃噬声,间杂着铠甲被液压机碾碎的闷响。这是巴清早就布下的机关,用提炼水银的压榨装置改造而成,专防内鬼哗变。此刻青铜甲片咬合的力度,足以将人的骨骼碾成粉末,混着汞液从舱底的缝隙渗出,在江面凝成一个个微型的太阳轮。

残月沉江时分,江面上的六国盟约帛书突然无火**。青紫色的火焰里升起十二金人虚影,每个金人的掌心都托着丹砂矿脉图,巨足踏碎最后几艘楚船的残骸时,矿脉图上的红点突然亮起 —— 正是赤霄军控制的所有丹砂矿。金影消散处,焦黑的盟书残片如生铁般沉入江底,唯余帛尾的李斯印纹化作一缕青烟,在灞桥方向凝成三支箭矢状的烟柱。

烟柱的箭镞分别对准三个方向:西北方的咸阳宫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东北方的阿房宫工地火光通明,而正南方的怀清台方向,此刻竟也升起一缕同色的烟,与三支箭镞形成诡异的呼应。

“他要动手了。” 巴清望着烟柱,腕间的巫纹渐渐平息。江面上的汞焰还在燃烧,但那些从江底冒出的青铜手臂已经缩回水中,只留下一圈圈涟漪,涟漪里浮着无数细小的青铜鼎碎片 —— 正是骊山地宫的祭祀鼎形制。她让人打捞起几具浮尸,剖开胸腔,里面果然藏着小小的青铜鼎,鼎内刻着 “少府造” 三个字,鼎底还粘着半张楚巫的符纸。

“清点伤亡,修补舰船。” 她转身走向船舱,赤霄剑上的血迹正顺着剑纹流进剑柄,被三星堆神树图腾吸收,“天亮后沿漕运路线逆流而上,我们去会会那‘汞龙’。”

甲板上的太阳轮图腾缓缓隐去,只留下淡淡的焦痕。江风卷着灰烬掠过水面,那些未熄的磷火聚成一条银色的河,仿佛在指引方向,又像是在预兆着什么。远处的神女峰顶,青铜编钟再次响起,这一次的钟声里,竟夹杂着骊山地宫的水银流动声,还有李斯那阴鸷的低语,顺着风飘进每个人的耳朵:

“清夫人,这巫峡的水,该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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