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雪夜焚书诏,青铜案上的杀机】
咸阳宫的铜鹤灯,那铜铸的鹤嘴中衔着的烛火,已经燃到了第三芯。就在这时,雪粒子像是被压抑已久的情绪突然爆发一般,猛地砸穿了那铅灰色的天幕。
巴清静静地站在宫殿的一角,她身上披着一件素色的锦袍,袍袖被她轻轻地拢起。她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藏在锦袍夹层中的那个汞毒瓷瓶。
瓷瓶的瓶壁上,刻着精美的殷商云雷纹。这些古老的纹饰,在殿内温暖的气流中,微微发烫,仿佛它们也感受到了这紧张的气氛。
“方士卢生携九鼎图谶逃匿,诸生竟还敢私藏其着述!”
秦始皇的声音撞在青铜柱上,震得悬顶的明珠串簌簌发抖。他指尖按在案上那卷《录图书》残篇,墨迹未干的 “亡秦者胡” 四字被指节碾得发皱。阶下群臣跪成一片暗影,唯有李斯站在左侧,玄色官袍下摆扫过地砖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巴清垂眸盯着地砖缝里的霜花,忽然想起三日前墨家密探送来的消息:卢生逃前曾潜入骊山地宫,盗走了半卷记载 “鼎祭长生法” 的殷商帛书。而此刻始皇案头堆着的 “罪证” 里,最上层那本竹简书脊上,赫然印着她巴家丹砂坊的朱砂印记 —— 那是她三年前为换矿脉开采权,送给卢生的《丹砂汞提炼要术》。
“李斯,” 始皇忽然抬眼,金冠上的珠旒晃出冷光,“你说,这些书里藏着多少想断朕长生路的鬼祟?”
李斯躬身时腰佩的鱼符撞出轻响:“陛下,诸生借古籍妄议朝政,方士窃鼎秘惑乱民心。当尽焚非秦记、非博士官藏之书,尤以涉巫祭、鼎器者为要 ——”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扫过巴清,“前日查获的楚国道书里,竟有记载‘九鼎聚,亡秦祚’的妖言,更该付之一炬。”
巴清的心猛地一沉。她藏在怀清台密室的《归藏易?鼎卦解》,正是楚国道人所着,里面记载着殷商九鼎的祭祀密码。李斯这话,分明是敲山震虎。
“准奏。” 始皇的指尖划过案边那尊青铜鼎形镇纸,镇纸底部的汞槽渗出细密的银珠,“三日之内,咸阳诸郡藏书,凡涉鼎、巫、长生者,尽数运至咸阳宫前焚毁。巴清 ——”
她应声抬头,正撞进始皇深不见底的眼眸。那双因汞毒侵体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偏执的狂热:“你掌丹砂汞矿,最知巫毒之害。焚书那日,你与李斯一同监场。”
雪粒子砸在殿檐的声响骤然变密,巴清屈膝行礼时,袖中的汞毒瓷瓶硌得掌心发疼:“臣女遵旨。”
走出咸阳宫时,李斯的脚步声跟了上来。“巴寡妇倒是沉得住气。” 他笑里藏刀,指尖捻着一枚竹简残片,“方才陛下案头那本朱砂印记的书,可是你巴家所出?”
巴清瞥过他指间的残片 —— 那是《丹砂汞提炼要术》的扉页,她当年特意用秘传朱砂混了汞粉书写,遇火会化作银液。“相国说笑了,丹砂典籍流通甚广,谁能辨清出处?” 她抬手拂去肩头落雪,雪沫触到袖口瞬间化作银珠滚落,“倒是相国方才提及的楚国道书,臣女倒想起一事 —— 去年漕帮截获的六国余孽信物中,就有类似的鼎纹帛书。”
李斯的笑容僵了一瞬,目送巴清登上马车时,眼底掠过阴鸷。车帘落下的刹那,巴清立刻摸出怀表大小的青铜镜 —— 镜背刻着的殷商太阳轮装置,正随着马车颠簸发出细碎的嗡鸣。镜中映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李斯想借焚书铲除异己,始皇想借机销毁九鼎秘密,而她藏在怀清台地窖的那批典籍,绝不能成为这场权谋游戏的祭品。
【二: 火噬青铜简,灰烬里的鼎鸣】
焚书台设在咸阳宫正南的广场上,由九尊青铜鼎形火盆拼成九宫格,鼎口刻满殷商祭祀铭文。巴清站在东侧高台上,看着一辆辆牛车碾过积雪而来,车斗里的典籍堆得像小山 —— 竹简泛着陈旧的黄,帛书用朱砂题了卷名,还有些刻着甲骨文的青铜片,被粗麻绳捆成一束束,露出的边角沾着暗褐色的血渍。
“这些都是从六国旧臣府邸搜出来的。” 李斯走到她身边,指着最前面那辆牛车,“你瞧,那箱青铜简是从楚国太傅府抄的,上面刻的全是殷商人牲祭鼎的记载。”
巴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箱角露出半截青铜简,上面的 “鼎烹” 二字被利器凿得极深。她忽然想起从矿脉挖出的殷商鼎耳(第 50 章),上面的人牲纹与此如出一辙。“相国倒是认得殷商文字。” 她语气平淡,指尖却悄悄掐了个巫诀 —— 藏在焚书台地砖下的汞线,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发热。
始皇的銮驾在正午时分抵达。他一身玄色龙袍,踩着雪地上的红毯走到中央高台,目光扫过那些典籍时,喉结滚动了一下。巴清注意到他腰间佩着的玉佩,正是去年她献上的 “鼎魂佩”—— 玉佩里封着一缕鼎耳的灵气,遇九鼎秘物会发出轻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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