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山县公安局的会议室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三十年来,这间屋子见证过无数次关于那五个孩子的讨论,而今天,它将见证一个结局。
陆野推开门的瞬间,十几双眼睛同时聚焦在他身上——那是五个家庭三十年的等待,三十年的煎熬,如今全都凝聚在这一刻。他注意到,小石头的母亲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褪色的弹弓,塑料手柄已被岁月磨得发亮;汪家的老父亲坐在轮椅上,腿上摊开一本相册,里面是孩子十岁生日时拍的照片,笑容永远定格在那个夏天。
“各位家长,亲属,”陆野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时低沉,“经过三个多月的侦查,溪山五童失踪案已经告破。犯罪嫌疑人吴天虎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会议室里响起压抑的抽泣声。
陆野示意助手播放幻灯片,画面中出现五个孩子的遗物:一个缺了角的文具盒、半截红领巾、几颗玻璃弹珠、一本卷了边的《少年科学》杂志,还有那只已经发黑的弹弓。每一件物品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1989年7月15日下午,”陆野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响,“你们的孩子在溪山后山玩耍时,偶然目击了吴天虎兄弟秘密制毒的过程。为了保护他们的犯罪活动,吴天虎将五个孩子囚禁,最终......”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小石头的母亲突然站起来,颤抖的手举起那只弹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小石头不会乱跑...”她的声音破碎成一片片,“他答应过我,太阳下山前一定回家,他从来不会食言...”泪水顺着她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滴在三十年前孩子亲手交给她的弹弓上。
汪家的老父亲用枯瘦的手抚摸着相册,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妻子——一位头发全白的老妇人——轻轻握住他的手,两人一起看着照片里笑容灿烂的儿子,仿佛透过时光,最后一次抚摸孩子的脸庞。
陆野感觉喉咙发紧。他见过无数犯罪现场,面对过最凶残的罪犯,但这一刻,面对着这延迟了三十年的悲痛,他几乎无法维持职业的冷静。
“对不起,”他终于说,声音沙哑,“对不起,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其中一位孩子的叔叔——缓缓站起身,向着陆野和他的团队深深鞠了一躬:“不,该说谢谢的是我们。三十年,我们几乎要放弃了...以为这辈子等不到答案了。谢谢你们,给我的侄儿一个公道。”
整个团队的人都红了眼眶。
那天下午,当陆野走出公安局时,夕阳正将溪山县染成一片橙红。他看见门口不知何时聚集了数十位当地居民,有人手中捧着白菊花,有人举着“正义虽迟但到”的手写标语。三十年来,这五个孩子不仅是五个家庭的痛,也成了整个县城心头的一根刺。
媒体的报道在第二天铺天盖地而来。《法制日报》头版标题写着:“三十年悬案终告破,警方锲而不舍还公道”;《溪山日报》用整整两个版面回顾了案件全过程,并公布了五个孩子的照片——那是他们留在世上最后的笑容。网络上,#溪山五童案告破#的话题在热搜榜首挂了整整三天,留言超过百万条。
“三十年了,我的小学同学终于可以安息了。”一条高赞评论写道。
“迟到的正义也是正义,向所有坚持追查此案的警察致敬!”
“五个家庭等了三十年,难以想象这三十年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省公安厅的表彰会在案件告破一周后举行。张副部长亲自从省城赶来,在会议厅里,他将集体一等功的奖章交到陆野手中时,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这个案子,你们办得漂亮。不仅给了家属交代,也给全国的旧案重启工作树立了榜样。部里已经决定,将你们的侦查经验整理成材料,向全国推广。”
掌声雷动中,陆野却感到肩上的责任更重了。他想起系统昨晚弹出的提示,那些关于吴天良与境外犯罪集团联系的线索,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表彰会结束后,陆野终于回家了。推开家门时,已经晚上九点。客厅里,儿子小野正趴在茶几上画画,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他专注的小脸上。
“爸爸!”小野抬头看见陆野,立刻扔下画笔扑过来。
陆野一把抱起儿子,深深吸了一口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味。三十年的悬案、五个破碎的家庭、未解的谜团——在这一刻,都被这个拥抱暂时抚平。
“爸爸,你抓到坏人了吗?”小野睁着大眼睛问,“我画了画给你看。”
孩子从陆野怀里滑下来,跑回茶几旁拿起一幅蜡笔画。画面上,一个穿着警服的小人(头顶歪歪扭扭写着“爸爸”)抓住了一个黑色的坏人,旁边是大大的四个字:正义必胜。字的周围,小野用金黄色涂满了太阳的光芒。
陆野感觉眼眶发热:“画得真好。坏人抓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小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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