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序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苏婉宁在心里悄悄吐槽了一句:纨绔子弟,不知所云。随即,神色便恢复如常。
当晚,熄灯号早已响过许久,苏婉宁躺在床铺上,却毫无睡意。
白天的情景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流转。记者们刁钻的发问,木兰排坚定的支持,阿兰凌厉出手的英姿,全场雷鸣般的掌声,还有……
他最后那句辨不出情绪的“回答得很好”。
以及,更早些时候,他站在主席台上,面无表情地命令她当众检讨的模样。
她轻轻翻了个身,对着窗外的月色轻声说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闭眼,睡觉。
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最终停在了她们宿舍门口。紧接着,门缝底下悄无声息地塞进一个小纸包。
孟时序站在阴影里,目光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他本该立即离开,脚步却像生了根。
月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在他肩头洒下一片清辉。
想起她白天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想起她带着女兵们喊“英明神武”时的得意,他的唇角微微上扬。
真是......
他随即轻笑一声,摇摇头,转身离开,军靴踏在地面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苏婉宁悄然起身,借着朦胧的月光,看清了地上的物件。
轻轻打开,里面是一瓶酒精棉球,还有一小瓶特供的活血化瘀药油。
纸上没有任何署名,只有一行刚劲有力的字迹:
“给阿兰。今日,木兰排很好。”
苏婉宁握着那瓶还带着夜露微凉的药油,在宿舍门口静静站了片刻,目光望向走廊尽头那片沉沉的夜色。
“这个孟时序……”
她轻轻摇头,唇角却不自觉地弯了起来。转身将药油悄悄放在阿兰的枕边,又找了张纸条,提笔写下:
“营长特供,放心用。好药,不留疤。”
第二天清晨,阿兰脸上的伤痕已明显消肿。
训练间隙,童锦凑过来小声问:
“兰姐,你这伤好得真快,用的什么灵丹妙药啊?”
阿兰与正在整队的苏婉宁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唇角微扬:
“营长特供的。”
这话恰巧被路过的孟时序听在耳中,他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目光扫过木兰排。
苏婉宁见状,唇角轻轻一勾。
就在孟时序被她那难得一见的笑意晃了眼时,整个木兰排突然齐刷刷立正敬礼。
下一秒,女兵们清脆响亮的口号响彻整个训练场:
“营长带兵有方!英明神武!战无不胜!”
隔壁正在训练的男兵们全都目瞪口呆地望过来,连教官都忘了喊口令。
孟时序的嘴角微微抽动。
他看着站在队伍最前方、一脸“诚恳”等待指示的苏婉宁,只觉得心肝都在发颤。
这要在私下,他非得好好收拾她一顿不可。
可现在——
他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在一片“英明神武”的余音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继续训练”。
随即转身,大步离开了现场。
几天后,孟时序在办公桌上看到了一封来自军报社的信。熟悉的娟秀字迹,让他冷峻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他拆开信,信纸上是妹妹一贯略带跳脱的笔触:
“哥:
我已平安返回报社。
那日的采访素材非常丰富,正在整理撰写。
你放心,我会用最客观、最真实的笔触,将木兰排的风采,尤其是她们那股“巾帼不让须眉”的劲头,原原本本地呈现给全军读者。
她们值得这份荣誉。
这次回去,我想了很多。
想起小时候你护着我的样子,也想起你跟我说的那些话。
你说得对,我们孟家的女儿,有自己的骄傲,不该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迷失自己。以前是我不懂事,钻了牛角尖,给你添麻烦了。
另外……哥,有句话我一直想说。
加油!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妹妹我都会义无反顾地支持你!你永远是我最骄傲、最厉害的哥哥!
妹:晚晴
即日”
孟时序反复将最后几行字看了两遍,眉头微微皱起,深邃的眼眸里难得地染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困惑。
加油?
加什么油?
他近期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加油”的任务或挑战。训练按部就班,木兰排的编制和嘉奖也已落实,一切都在正轨上。
他下意识地反思自己最近是否在妹妹面前流露出什么工作上的压力,却一无所获。
这没头没脑的鼓励,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将信纸仔细折好,重新塞回信封里。
女儿家的心思,果然是这世界上最难解的谜题之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将信锁进了抽屉。
他哪里想得到,自己那份刚刚萌芽、深藏心底、自以为无人知晓的情愫,早已被妹妹那双哭红过的眼睛,瞧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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