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料亭出来,王江和福伯在京都的夜街上慢慢走着。
街道两旁的店铺多半已经关门,只有零星几家酒吧还亮着灯。门口站着几个美国大兵,搂着涂脂抹粉的日本女人,说着听不懂的笑话。
“你觉得妈妈桑说的可信吗?”王江突然开口。
福伯想了想:“**不离十。这种地方的妈妈桑,消息最灵通。她没必要骗我们。”
“腾田信雄躲在天王寺,腾田关一守着老宅。”王江停下脚步,“一家子男丁死得差不多,还真是报应。”
福伯没接话。他知道王江这话里的意思。
当年日本人在中国犯下的罪孽,现在一桩桩一件件都在他们自己身上应验了。死在战场上的,死在南洋的,回来也是残废的。
“不过这个腾田关一,坐着轮椅还能当阴阳师?”王江皱眉,“那个式神到底是他养的,还是他老子养的?”
“应该都有吧。这样的之家族,肯定有压箱底。”福伯说:“妈妈桑说他老子杀孽重,才要住在天王寺让天照大神保佑。小的,又是从战场回来,手里不知沾了多少中国人的血,这种人手上肯定养着厉害的东西。”
王江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他的【天眼】这会儿一直开着,能看到京都这座古城上空,阴气沉沉的压着一层。
不是普通的阴气,而是带着血腥味的怨气。
这座城市在战争期间,不知道送走了多少士兵,又收回了多少尸体。那些死在异国他乡的魂魄,有些回不来,有些回来了也只能变成孤魂野鬼。
“明天我去二条老宅看看。”王江说,“先会会那个大公子。”
福伯嗯了一声:“你打算怎么办?”
“看情况。”王江的语气很平淡,“如果那式神是他养的,我就把他废了。我再去找他老子。”
“要是他真的很厉害呢呢?”
“我也不差好吧,在海上就能和他打得有来有回了。”
福伯笑了:“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老爷了。”
王江也笑:“福伯你刚才不是说,我和我爸很像吗?”
“你还是要仔细点,这是他的主场。你是客场。你得检点一下,还有什么手段,都得用出来。“
“我不差的。”
“老爷教你的时候不认真学,觉得烦。天天要和女仔去中环当文员。现在老爷不在身边了,才晓得要临时抱佛脚。自学的那一点。是不是真的够用?”
“我今天多画点符。”
“你啊!”
两人回到西洋旅馆,那个日本伙计还守在前台。看到王江回来,立刻站起来鞠躬。
王江直接上楼,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伙计的腰弯得更低了。
回到房间,王江脱了外套,在床上坐下。
这床比日本榻舒服多了,起码能把腿伸直。
福伯去隔壁房间休息,王江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
京都的夜晚很安静,不像港岛那样灯火通明。这座古城像个垂暮的老人,在战后的废墟上喘着气,努力想站起来,却又力不从心。
王江的手指在窗台上轻轻敲着。
这种家族的衰败,看起来像是命运的报应,但王江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他们自己作的。
当年在中国作恶,现在轮到自己遭报应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王江突然想起一件事。
妈妈桑说,腾田信雄在天王寺。
天王寺是大阪的,不是京都的。
从京都到大阪,坐火车也就一个多小时。
“要不要直接去大阪?”王江自言自语。
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先搞定小的。
来画符吧。符可以瞬间催动,耗费灵力。
况且,他对这个坐轮椅的大公子有点好奇。
一个残废,怎么撑起一个阴阳师家族的门楣?
第二天一早,王江和福伯吃了早餐,就往二条那边去了。
这次没坐车,两个人慢慢走过去。
福伯到时在外策应。
门是关着的。
王江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
王江又敲了几下。
这次,里面传来脚步声。
是拖着鞋子走路的声音,很缓慢,听起来像是个老人。
门开了一条缝,一张苍老的脸从里面探出来。
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和服,腰有点弯,眼神浑浊。
“你们找谁?”老头用日语问。
福伯上前一步,也用日语回答:“我们找腾田关一先生。”
老头打量了他们一眼,眼神里带着警惕:“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从福岗来的。”福伯说,“有些事想请教腾田先生。”
“福岗?”老头的眼神更加怀疑了,“腾田家在福岗没有亲戚。”
“不是亲戚。”福伯笑了笑,“是生意上的事。”
“生意?”老头冷哼一声,“腾田家现在不做生意了。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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