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金那句“我们走着瞧”的狠话,还在宴会厅里飘荡。
他的人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可他话语里的怨毒,却像一条冰冷的蛇,缠在每个人的心头。
整个宴会厅死寂了一瞬。
随即,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瞬间淹没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淡然自若的年轻人身上。
今晚的主角,在这一刻,完成了交替。
王江成了所有视线的中心。
他仿佛没有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变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王江低头
他只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那眼神平静得,仿佛看的不是一笔足以在马来亚买下几间铺的巨款,而是一张普通的餐巾纸。
“福伯,收着。”
他随手将支票递给了身后的福伯。
福伯伸出双手,那双伺候了王家两代人的手,此刻正抑制不住地颤抖。
王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明早第一时间就去兑了。”
“这灰孙子坏得很,小心他故意让你兑不出来。”
这话让福伯猛地一凛,激动的情绪瞬间被理智压下。
他重重地点头,小心翼翼地将支票对折,再对折,郑重地放进中山装最贴身的内袋里,还用力地拍了拍,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福伯的眼眶红了。
他看的不是钱。
是脸面。
是少爷亲手为王家挣回来的,比黄金还贵重的脸面。
当年老爷也曾这么风光去。
只可惜啊,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王江心中也想在南洋买地置办点实业的心思,也轻轻落了地。
钱,这不就有了。
“好兄弟!”
一只大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力量之大,带着无法言喻的激动与感激。
王世来双眼放光,脸上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
他预想过无数种解决问题的办法,却从没想过会是如此的干净利落,如此的扬眉吐气。
“江哥!”
王小胖子整个人都快蹦起来了,他看王江的眼神,已经不是崇拜,而是近乎于一种狂热的信仰。
“江哥你就是我的神!”
在他心里,王江已经无所不能。
其实王世来和王小胖子来是有点来历的。
他们皆出身港岛龙山王家的支脉。
这一主脉的祖上,是当年内地拥兵一方的军阀。
乱世之中,善终的军阀少之又少,他们家却是一个例外。
家主王之洞极有远见,早早地就带着万贯家财退到港岛,开枝散叶。
他用早年的积蓄经营买卖,子孙后代皆送往英美读书,自己则广纳妻妾,享尽了荣华富贵。
王家子孙遍布世界,又大多混得风生水起,根基深厚。
连当年小鬼子占了港岛,都没能拿捏住这个家族,最后只得作罢。
只是,龙山王家这棵大树的根须,在南洋这片土地上,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之前会被李万金这样的地头蛇处处刁难。
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王先生,年少有为,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啊!”
“真人不露相,佩服,佩服!”
“这是我的名片,鄙人陈有福,在槟城做点锡矿生意,王先生以后有任何差遣,一句话的事!”
原本那些对王家兄弟爱答不理,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视的宾客们,此刻全都变了一副面孔。
他们热情地围了上来,一张张名片雪花似的递到王江和王世来面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刚才他们悄悄向王小胖打听了,王江的出身根脚
交好一个风水大师,没有坏处。
王江对这一切,只是淡然处之。
他礼貌地接过名片,微微颔首,却不多言。
那份恰到好处的疏离感,非但没有让人觉得无礼,反而在众人眼中更添了几分高深莫测。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杨柳端着两杯红酒,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她换了一身墨绿色的旗袍,衬得肌肤胜雪,身段婀娜。
酒杯递到王江面前,她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歉意,与更加浓厚的探究和兴趣。
“王先生,之前是我兄妹三人有眼不识泰山,我敬你一杯,向你道歉。”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姿态放得极低。
王江接过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水晶杯中轻轻晃动。
他与她轻轻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随即一饮而尽。
“杨小姐客气了,不知者不罪。”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既没有因为对方的美貌而失神,也没有因为对方的道歉而倨傲。
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挤了过来,正是杨柳的妹妹杨月,她脸上满是好奇和兴奋,刚想开口和王江搭话。
“阿月。”
杨柳眼神一扫,不动声色地拉住了妹妹的手臂,将她带回了自己身后。
杨柳的哥哥杨华也连忙端着酒杯过来,脸上再无半点之前的倨傲,只有小心翼翼的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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